第十八章

如果不是李勋，我根本不可能想到做广告公司，即使想到，也不可能去做，因为没有门路。如今他提出来，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就等张扬回来，大家商量细节。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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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点可以肯定:一是张扬必然会参与，因为他不缺这点投资本钱，况且广告公司肯定赚钱，二是三个人股份均等，但李勋会出钱比我们少，因为靠他出面接业务。即使没我和张扬，自然有人会跟他合作。这是社会规则，有关系才有项目。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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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什么本钱了，等大家商量好出资比例，我再跟张扬开口吧，再借点。这么多年工薪阶层，哪有什么钱投资，这也是我很多同学朋友的窘境。有时候有机会，但把握不住，因为工资仅能养家糊口，没本钱投资，一切免谈。人只能挣钱，钱才能生钱。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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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挺感谢李勋，相识半年多，他一直挺照顾我，有什么生意都让我入伙。只是这半年，跟着他见了很多官场和商场人士，深深体会到应酬作作陪、灯红酒绿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设计、茶楼或者广告公司，只是生存的手段，不是心之所往。认识到这点之后，以前生活中很多让我开心的**，已不再让我开心，只是仍然没钱，难免担忧和恐惧。不是参禅，而是切身感受。这种感受，也许会成为我后半生最大的收获之一，也许会让我一直陷入忧伤之中，是福是祸，不得而知。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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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最后一天，负责园区设计的小戴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回来两天了，节前为了应付领导，交了个修改稿到建设局，但深度远远不够。这两天，一直在赶项目，希望节后给建设局一份满意的成果。我表达赞赏和慰劳之意，问他节后能不能交出来。他说打电话给我，就是时间紧，希望我再安排个人配合他，过节期间，项目组人手不够。一方面，我深知如果他们过节期间，整整用三天时间，节后完全能交成果，但是另一方面，对他们只来讲，设计只是份工作，只是为了糊口，哪会全心全意做这个事情。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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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委婉地表达了不满:你们应该提前两天给我说，那样时间充裕，还好安排，不会像现在这样，明天就节后上班了，时间上很被动。这样吧，你马上梳理一下，哪些工作没完成，合理安排人手，剩下的工作，我配合你们，突击一晚。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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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小戴回复我，根据他的描述，过节这几天，他们几乎跟节前相比，项目没什么进展，说白了，过节这几天，他们就没弄。意味着明天交不出最终成果，我忿气填胸:你们怎么搞的，放假前我不是说过么，大家说好赶出成果，现在你告诉我没弄，明天交不出来，怎么跟建设局交代？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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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戴怯懦着说:我心想两三天就能赶出来，结果几个设计人员都回去过节了，也不好叫他们回来一起加班……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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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音调高八度:不说了，通知已经回来的设计人员，今晚全部通宵，弄不完，你们明天自己去建设局，跟他们领导交代！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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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到小戴和几个设计人员埋头加班，深夜，看他们连厕所都没去一趟，我开始反思今天电话里，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重了点？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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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他们已经很辛苦了，过节回去，他们肯定都是家里的骄傲，亲戚朋友眼里，他们有稳定体面的工作，工资近万，坐办公室，白领，法定节假日，城里买车买房……。而他们，也短暂地享受这种被人捧的感觉，给父母点钱，给侄儿侄女红包，加上几顿同学朋友聚餐唱歌，再打几场牌之后，就又囊中羞涩地回来上班了。大部分时候，他们诅咒上班，而有时候，他们感谢有班可上。我近十年的上班生涯，就是这么过来的，在**和恐惧中挣扎，鲜有勇气直面自己内心的声音。也许是害怕，也许是逃避，不愿回，无心展望，浑浑噩噩，随波逐流。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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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几个，都是八零和九零后。我们这个年代的人，从呱呱坠地到成家生子，甚至工作，都被安排了，一直像温水里的青蛙，感觉很温暖、很舒服，结果，基本依赖温水，没有为真正自己蹦哒一回，就平平淡淡地耗尽此生。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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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上班，我主动给张小庆打了个电话，试探他们副局长是否在催成果。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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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节前不是交了么？我已经交给清单编制公司，开始编清单了。他有些疑惑。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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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我过节期间看了看，按领导意思，方案还可以优化，要不我跟清单对接一下？我不敢说深度不够。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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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等下把编制清单负责人的电话给你。你过节没出去？张小庆问我。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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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哪儿都是人挤人，你呢？哪儿潇洒去了？知道领导没催成果，我放松不少。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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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老婆孩子，去转了一圈。值得一去，但最好别和家人去，大理丽江，苍山洱海，到处都是艳遇，推荐你一个人去。他颇有感触。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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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来那么多艳遇，就吹吧你。你出去这么几天，没好好吃顿饭吧，这两天给你接个风吧，只叫上李勋和高建设，怎么样？我是提前预约啊，不准驳我面子。我觉得大家节后该聚聚。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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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娃安排吧，大家是该聚聚了。他答应的很干脆。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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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杯茶在办公桌前坐下，前段时间环保查的厉害，工程行业遭受沉重打击，项目很少，老板这个新公司依旧没多少业务，新人们个个打游戏、玩手机，忙的不亦乐乎。我不是他们家长，也不是他们老板，没必要苛求他们看规范、考证，路是自己的，得自己走。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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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给小戴，告诉他今天先不用交成果了，但是尽快跟清单对接一下，免得方案调整深化后，牛头不对马嘴。他好像也在组队玩游戏，电话那头传来几阵喊杀声。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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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人员基本就是这样，忙的时候被催逼的晕头转向，闲下来又无所适从，纵情于游戏和手机。让人觉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