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2 页)
“进来吧,他走了。”楚逸尘用布巾擦干净脸,转过身,对门外的云墨说。
云墨闻言立马快步进房,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楚逸尘,见到楚逸尘眼底的乌黑,声音一下哽咽了起来:“公子,你昨夜受苦了!”
楚逸尘:“……”
“也没受什么苦,其实……”楚逸尘欲言又止,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柏空昨夜的神奇操作。
他的这种迟疑,落到云墨眼中,就是一种隐忍的安慰,于是更加泣不成声:“伍家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已经害得公子沦落至此,还不肯放过公子,竟然逼得公子去伺候一个男人,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了,我可怎么对他们交代啊……”
他越哭越大声,教坊司这样的地方早起的人少,但以防万一,楚逸尘连忙“嘘”了一声,他走到门边张望片刻,关好房门后,回来跟云墨简单说明了下昨夜的情况,他确实没受苦,毕竟柏空除了跟他躺在一起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云墨不信道,“公子,你别是在安慰我吧?来教坊司过夜的男人哪有什么都不做的?”
“……他真的什么都没做。”搁以前楚逸尘也不信,但柏空让他不得不信。
柏空非但什么都没做,他还特殷勤地出去弄早点了,对了,他还送了楚逸尘一个荷包。
楚逸尘想到这里又拿出那个荷包,云墨瞧见了,问:“公子,这是什么?他给你的赏钱?”
钱倒是毋庸置疑,但是不是赏钱……楚逸尘打开荷包,露出里面的银钱后,云墨立刻“嚯”了一声,不是惊叹,而是嫌弃。
云墨:“这人也太抠了,赏钱怎么就给这点儿?”
荷包里零零碎碎装着五六钱银子,在教坊司这样挥金如土的地方,属于打赏给小厮都拿不出手的程度。
“这应该不是赏钱……”楚逸尘沉吟着说。
他观察过,伍俊作为伍胜的独子,银钱自然是不缺的,穿的衣服都是江南特供的丝绸,跟皇家用的品级相同,但跟伍俊一同来此的柏空穿的其实就是最简单的粗布短打,就这身打扮,若非是伍俊带他来这里,向来只接待达官贵人的教坊司都未必肯放他进门。
他不知道柏空的具体来历,但从各方各面看,对方都不会是什么豪门子弟。所以这应该确实不是打赏,从这银钱的零碎程度看,像是主人攒了许久,这荷包里的银子十有八九是柏空全部的钱财,没有人打赏是一口气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给打赏出去的。
他把自己的推测跟云墨说了,于是匪夷所思的人又多了一个。
“那他这是在干什么?”云墨费解道,“他还给公子去弄早饭,还把所有钱都给公子,怎么跟伺候新媳妇似的……”
云墨声音渐低,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公子何等孤傲的一个人,是断然不喜别人用“媳妇”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尤其他昨夜才差点被逼着去如女人一般伺候一个男人。
但好在楚逸尘没有生气,他其实被云墨提了个醒,柏空的一系列举动,确实是很像对待新娶进门的媳妇,昨夜他还跟自己喝过交杯酒,还入过洞房,虽然这两件事实行的方式都跟一般人认为的不一样,但柏空确实都按流程走了一遍,并且还在第二天换了个称呼。
楚逸尘回忆起柏空喊自己“老婆”时那副美滋滋的神情,神色有些古怪,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柏空这个人,未免太单纯了……
又不是刚刚十五六未经人事的少年,柏空看起来也二十多了,这个年纪的男人怎么会什么都不懂?
说起这个,柏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既然不是富家子弟,又是怎么跟伍俊混到一起的?而且伍俊似乎还对他颇为欣赏,昨夜的招待不可谓不用心。
楚逸尘正在沉思时,方才被他关紧的房门突然“砰”一声被人推开,不是柏空,而是一个身材瘦高,脸型细长,觀骨略微凸出,显出几分刻薄的中年男人。
这是教坊司的一名管事,姓黄,黄管事为人就像他的面相一样,刻薄且挑剔,别的管事不管的小错,他见了,必然是不肯放过的,有时候没有错也要挑出你几分错,然后一顿打骂,无论是当红的妓子,还是扫洒的小厮,他全都如此,致使坊中众人都有些怵他。
云墨就是如此,尤其黄管事现在还满脸怒容,手里提着根竹鞭,一看就来者不善。
他一见进来的是黄管事,“腾”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像只受惊的仓鼠似的,缩到了楚逸尘身后。
楚逸尘心里也是一咯噔,知道对方十有八九是为昨晚的事来的,昨夜他惹怒伍俊,虽然伍俊已经给了他教训,但是坊中的责罚也是少不了的,也就是他昨夜要陪柏空,所以对方没找上来,如今柏空不在,黄管事这便上门兴师问罪了。
果不其然,黄管事张口便是责骂:“楚逸尘,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伍公子都敢得罪?!”
“可、可公子明明是清倌,本来就是卖艺不卖身的!”云墨鼓起勇气,为楚逸尘辩驳了一句。
“清倌?”黄管事闻言笑了,“都沦落到这里了还说什么卖艺不卖身?真以为你还是什么世家公子呢?我告诉你,甭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就连公主,一但落到了教坊司,那也都是做鸡的命!伍公子让你张开腿,你就得张开腿,让你撅屁股,你就得撅屁股,少端着什么假清高的架子!今天我就来让你长长教训!”
黄管事说着,就举起了竹鞭,照着楚逸尘的胳膊抽过去。
这也是坊中常用的调教手段了,教坊司这样的官妓,会来到这里的几乎都是罪臣之女,又或者敌国的俘虏,这些人以前锦衣玉食,被人众星捧月地伺候着,一朝沦落到这里,自然不肯乖乖配合,于是负责她们的管事们便会采取各种刑罚手段,例如不给饭吃,用针扎,用鞭子抽等手段逼这些世家贵女们低头。
楚逸尘刚来时也被打过几次,后来便好了许多,万幸他是个男人,不像那些女子一样苦命,只要他好好学习琴技,乖乖为客人表演,便不会被责罚。
这些年,他一直谨小慎微地过着,不让自己因为琴技太差挨打,也不让自己的琴技过于突出,引起某些客人的注意,在教坊司,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乐伎,平日里奖赏,没有他,责骂,一般也没有他。
但这回是躲不过去了,楚逸尘知道不能得罪黄管事,否则下场只会更惨,便紧抿着唇,准备硬受几鞭,让对方出气。
但预想中的鞭打并没有到来,黄管事拿着竹鞭的手高高举起,正要挥下时,突然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那握住他手的人同时还说:“你在做什么?”
屋中三人同时看向门口,柏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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