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2/2 页)
甚至晚上上床睡觉时,狗小
叔子也仍然在他耳边“汪”。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楚逸尘再次忏悔,“不该用这种方法试探你。”
他这么一说,柏空倒是不再“汪”了,因为他也知道,楚逸尘搞这一出,归根究底,是为了试探他到底是不是个妖怪。
他倒伏着耳朵,狗脸上露出了与楚逸尘如出一辙的忏悔,忏悔他对楚逸尘撒的一个个谎。
楚逸尘注意到了狗脸上的变化,心道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试探计谋都是下策,果然还是得攻心为上。
“你应该也知道我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将柏空的遗物交还给他的爷爷,我本打算事成之后,若柏空的爷爷不要我赔命,就随便找个地方孤老。”他一方面在尝试攻破狗小叔子的心防,一方面也是在剖白自己真实的内心,“我知道我有心疾,没人照看很危险,但我其实不在乎什么死亡,什么时候心疾发作死了,又或者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死了,那也就是死了,于我而言,活着和死了并没有什么分别。”
柏空一直低着头耷拉着耳朵,但听到楚逸尘说“活着和死了并没有什么分别”时,他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对方的神情。
就是这一抬头,他才发现楚逸尘也一直在看着他。
楚逸尘看着柏空说:“这些日子,我活得像具行尸走肉,一直到遇到了你才有所改变,我一开始其实并不想养你,可柏空的爷爷将你托付给我,我就得担起责任,我自己可以活得不像样子,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但为了照顾你,我开始试着好好生活。”
“只是我做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在表面上装装样子。”楚逸尘笑了笑,笑容中不含任何喜悦的情绪,反倒有一种让柏空很害怕的虚幻感,就好像堆在屋外的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就会不声不响的,含着这样的笑容在阳光下消失了一样。
“前几日心疾发作时,我甚至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是种解脱,醒来时反倒有点失落。”楚逸尘叙述的口吻一直很平淡,或者说是一种死水般的麻木,但在下一刻,他的语调中有了点生气。
“直到我发现了你的不对劲。”他看着柏空的眼睛,“你跟他真的太像了,很多方面都很像,你们有同样的习惯,同样的小动作,你们爱吃的东西也一样,我时而会幻想,柏空其实没有死,他是个妖怪,他就藏在雾隐山里,他因为某种原因不敢出现,就在我面前装成个狗的样子。”
“很荒唐是不是?”楚逸尘自问自答着,“我亲眼看见过他的尸身,也亲手收殓过对方的骸骨,可我却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跟别人说了大抵都会以为我是个疯子,可正是这种幻想,让我在这几日中头一回感觉到自己仍然活着,我的心脏仍在跳动着,会怀疑,会忐忑,会因为幻想的真实性而恐惧,也会因为任何一点你与他相似的地方而喜悦,我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多的情绪了。”
“若是一直能在这种幻想中活着,或许也不错,可是我做不到。”楚逸尘说,“我太想知道了,也太想见他了,这幻想是蜜糖,也是种折磨,无论真相与否,我都想要个答案。”
“你可以给我吗?”
柏空的耳朵已经彻底缩到了脑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楚逸尘的这番话说得他有点难受,他好像真的做错了很多事,不听楚逸尘的话赴中秋宴是错,重逢后继续撒谎也是错,为了圆谎又撒了更多的谎更是错上加错。
楚逸尘问出最后那个问题时语气脆弱中带着点乞求,柏空不是不想告诉他,可他又害怕,怕自己现在这个选择也是错的。
把真相告诉楚逸尘后情况会变好吗?他是提到了妖怪,好像也并不怎么害怕的样子,可柏空也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夜,楚逸尘是如何跟他说:“妖怪都是会吃人的,我当然怕了。”
他纠结又犹豫,楚逸尘见到好几次
,大狗都几乎要开口了,可话到嘴边又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咽了下去,长久的僵持中,柏空突然“嗷呜”一声,选择了最安全也最容易的一条路——他跳窗逃跑了。
寒风从洞开的窗户中灌入,楚逸尘对着夜色中远去的白色身影愣神。
柏空越跑越远,一直跑到离木屋很远的地方他才敢停下,他回头遥望着木屋的方向,有些方才后悔跳窗的决定,但又不太敢回去,因为回去了他依然不知道怎么选择。
他跑去找了柏树妖,想从柏树妖这边得到一点建议,可柏树妖听完经过后只是摆摆树枝把他推开,说:“这是你自己的事,答案得你自己想。”
说完,这棵铁石心肠的千年树妖便不管柏空怎么撒泼打滚胡搅蛮缠,都闭上眼不理他了。
柏空从柏树妖这里问不到答案,又不敢回去,就在这个天寒地冻的雪夜中,一只狗耷拉着耳朵在丛林中游荡。
他并不知道楚逸尘追出来找他,也并不知道,在雾隐山的山南部,那名白天楚逸尘碰见过的道士终于穿过山雾的迷障,正在向山中妖气最重的地方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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