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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这衣服好难穿……”柏空一边嘟囔着一边试着他的新官服，三天前他还是个平民百姓，现在则是百户，正六品的武官，那么衣着服饰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便，得按照规矩，正正经经地把官服穿好。

官服是绣娘根据他的身材量身定做的，赶工了三天才交到他手里，按理说应该很贴身，但是柏空第一次穿这么繁复的服饰，理了半天也没找到门窍，本该威武挺拔的青色彪纹武袍被他穿得东倒西歪。

楚逸尘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帮柏空整理。

“伸手。”楚逸尘一发话，柏空便乖乖伸平双手，像是任撸不咬人的大狗，任由楚逸尘在他身上动作。

楚逸尘将柏空的衣服穿好，袍角也都理平后，又拿起那条素银腰带，张开双手环住柏空的腰，帮对方系上。

他的身形比柏空略矮一些，他替柏空系腰带时，柏空就低着头看他，看了会儿，突然说了一句：“老婆真好。”

楚逸尘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三天里，柏空倒也时不时会叫他一声老婆，他从那一夜起决定不跟柏空解释夫妻洞房的真相，而是跟对方演戏开始，他就默认了这个称呼，但他每回听到这两个字，都有一种说不清的别扭。

一来，他是个男人，这是个本该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词，怎么听怎么觉得怪怪的，二来，柏空喊他老婆时总是带着种真挚的欢喜，就比如此刻，他是真切地觉得楚逸尘很好，这种纯粹的感情像一面剔透的镜子，总是能让楚逸尘想到自己欺骗利用对方的事。

楚逸尘敛了敛眸，想着尽量对对方好一点罢，以后他若是能活着报完仇，便跟柏空将一切都坦白，到时柏空想骂他也好，揍他也好，他都认了。

他帮柏空把腰带系好后，微微退开几步，上下打量了一圈。

楚逸尘一时没说话，他看着柏空，一身青色彪纹武袍，脚踏粉底长筒皂靴，素银腰带勾勒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更衬得他身姿挺拔，英武不凡。

“好看吗？”柏空眼睛亮亮地问。

楚逸尘勉强笑了笑，他无法不怕，十年前父亲倒在血泊里那一幕，是他永生难忘的梦魇，有时候他说不清是对伍胜的恐惧多些，还是对伍锋多些，柏空是在大比中赢了伍锋，可很多时候，决定胜败生死的，并不是武力的高低。

“对了，”楚逸尘很快调整好情绪，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他对柏空叮嘱说，“你今天第一天上任，有什么不懂的，就请教一下`身边的同僚。”

“你避着点伍锋，若是实在躲不过，或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就去找伍俊。”楚逸尘有些絮叨，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柏空是为他才得罪的伍锋，他不想柏空因此遭祸。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这句话太像在家等候丈夫的妻子了，楚逸尘有些懊恼，只是在做戏而已，他又不是真的什么谁的妻子老婆。

“还有伍锋……”楚逸尘越想越不放心，那天柏空对伍锋最后说的那句话，是明晃晃的挑衅，伍锋绝不可能忍下这口气，不过他应当不会明面上针对柏空，伍锋性格阴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杀招，他不会玩那些幼稚的诸如抓住柏空的错处痛骂一顿罚点银钱之类不痛不痒的伎俩。

可他又看见柏空的眼神，明明是个高大英武的男人，眼神却总让楚逸尘想到那种家养的对人亲善的小狗，乖巧之余，又夹杂着一种求摸求夸奖的期待。

虽然柏空对他已经有很多的误会，但楚逸尘并不想再增加，不想让柏空觉得自己非常喜欢他。

虽然做官的规矩他也大致教了柏空一些，但他爹是官，他了解的也多是官的规矩，武官那一块有什么讲究，楚逸尘也不太清楚。

当然是好看的，无论是衣服，还是柏空本身的身材相貌，都有十足的男子气魄，英俊倜傥，是楚逸尘分外向往的模样。

“我不怕他。”像是看出楚逸尘内心的不安，柏空看着他说，“你也不用怕。”

因此，他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早点回来。”

这件方才还乱七八糟的武袍，被楚逸尘这么一整理，就变得贴身挺拔起来，柏空自己觉得很好看，但他还是期待楚逸尘的答案，毕竟在兽类的规则里，雄性长出漂亮的花纹或羽毛，都是为了吸引伴侣，自个觉得好看没用，得老婆喜欢才行。

“好看……”楚逸尘还是没敌过这眼神，说完后自己突然有些莫名的脸热，连忙遮掩式地抬起手，帮柏空正了正发冠。

换旁的男人这么问，楚逸尘也就直接夸了，但因为他和柏空眼下微妙的关系，夸对方好看，很容易让对方误会。

柏空抱着一种被老婆夸了的快乐心情，配合地低下头，让楚逸尘动作得更容易些。

他指的是伍锋那班子人，柏空那天的行为把他们气得够呛，也就是不想撕破脸才没闹起来，但眼下柏空到军中当差，这伙人想找茬使绊子就容易得多了。

不过楚逸尘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伍锋即便要动手，也不会那么快，柏空今天才第一天上任，出不了什么事。

“好。”柏空点头应下了。

“还有，”楚逸尘想了想又说，“那天那伙人若是来找你的茬，你尽量忍着些，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但柏空显然听得很开心，他的学习计划终于步上正轨了，按照人类夫妻一般的相处模式，就该是老婆在家等着，丈夫出门挣钱养家。

“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柏空美滋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