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就在前面了，小兰。”丘比指引着毛利兰往前面的厂房废墟走去，“附近的空间扭曲已经很严重了，你应该可以感觉到。我们快过去，别让魔女的结界诱导普通人进去。” 毛利兰点点头，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嘴唇紧紧抿着，面部肌肉也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僵硬。结界近在眼前，毛利兰越靠近结界的边界，脚步越轻越慢，步幅也越小。 她问过丘比，魔女的结界里面会有什么？ 丘比却说，它也不确定。结界内部的景象与魔女的能力和经历有关，每个结界都各有特色，自成一家。丘比没办法预测即将面临的挑战和危机。 每次空手道大赛上场前，毛利兰也会有退缩的想法，但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毛利兰深吸一口气，抬脚准备踏入魔女的结界，可是还没等她将这口气呼出来，结界的范围就扩大了，魔女的力量一下子将她和丘比全部包裹了进去。 一阵眩晕过后，毛利兰睁开眼睛看到了结界内部的景象。 结界内没有现实中残破的厂房，也不是夜晚。 当前映入眼帘的是日光照耀下的普通校园。校门里迎面是一个大操场，再后面耸立着主教学楼，教学楼的样式和帝丹高中的有些相似，都是中间凸起两边下沉，不过楼的外墙是高饱和度的橙黄色，高度也比帝丹高中的教学楼要高三层。教学楼的最上方还挂了钟表，指针正好指向九点整的位置，这是上课的时间。 校门外，宽阔的马路上没有追跑打闹的学生，没有行色匆匆的行人，也没有熙熙攘攘的车辆，正因如此这里安静到毛利兰可以听到路旁樱花树被风吹动的沙沙响声。 虽然是在结界内部，虽然这里的景象有些怪异，但是学校的氛围还是毛利兰很大的安全感，大概人就是容易被自己熟悉的事物抚慰。 “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毛利兰抬头看到一瓣樱花朝自己飘来，不觉伸手接住那粉色花瓣：“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去学校吗？” 丘比闪烁着红色的眼眸，伸出前爪给毛利兰指明方向：“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场景是魔女用来迷惑你的，你要多加注意，防止掉入魔女的陷阱。我们现在要去找魔女，然后打败她破除结界，得到悲叹之种。” 毛利兰再次点点头，垂下的双手紧紧握拳给自己鼓劲，然后带着丘比慢慢往教学楼中走去。 教学楼的正门前有十几级台阶，毛利兰一步一步踏上去，结界里太安静了，毛利兰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学校的铃声响起，天色骤变，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转瞬乌云密布，天光一下子黑了下来。 毛利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着莹莹红光的星球。毛利兰原本以为它是月亮，但是这个星球的大小显然不对，而且这是一个气态星球。它现在正在引力的作用下高速划向地球，眨眼之间，星球就从原本高悬在脑袋上方的鸡蛋变成了压迫着地球生物的庞然大物，仅仅几秒钟毛利兰就可以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这个星球表层的灰色气旋，现在这些一个个大小各异的气旋就像是怪物身体上长出的一颗颗眼珠死死地瞪着看向它的所有人。 这个庞然大物好像要从空中陨落砸向大地。 “啊！” 毛利兰抱住脑袋尖叫出声，慌不择路迈进了教学楼内部。 预想中的行星撞地球并没有发生，但是毛利兰也没有胆量出去看看那个陨石现在如何了，只是抱着脑袋靠着墙壁蹲在了墙角。 “嘭！” 一声巨响让毛利兰浑身一颤。 抬头看去，距离毛利兰最近的一个教室门被人从内部踹开，门里探出的一只脚，一个人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这应该不算是人吧！ 或许，叫它怪物更为贴切。 因为它就像是赛博朋克中的机械改造人，不同的是，赛博朋克是用机械改造身体，而这位是用身体改造身体。 它的左半张脸明明带着瘦削温和的笑容，皮肤细腻白皙，眉毛弯弯，眼睛大而水灵，鼻梁挺直，头发柔顺得贴合耳边，可以看出来是一个清秀的高中生；可是右半张脸却皮肤粗糙，眼睛中爬满血丝，眼皮有些血肿，脸颊下巴上有一层横肉，头发乱糟糟、油腻腻地贴着头皮，嘴唇也瞥向一边，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毛利兰。 毛利兰没看清它又整洁又凌乱的像是用破布拼接起来的衣服是怎么组织在一起的，因为它正在以迅雷之势朝朝毛利兰冲来。 “小兰，小心！他是魔女的使徒。”丘比在使徒冲过来的一瞬间，从毛利兰的肩膀上跳到了远处的地板上，它独自躲开了魔女使徒的攻击。 “啊！”毛利兰再次抱住

脑袋。 过了几秒钟，意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毛利兰没有被怪物袭击，她慢慢张开手掌，从指缝中往外看。 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帮她拦住了那个怪物。 是新一吗？ 脑海中的幻影重叠在了一步之外的那个人身上。 不，不是新一。 “折…折木同学，你怎么在这里。”毛利兰惊呼。 折木江被使徒扑倒在地。 现在，毛利兰距离那个怪物只有一步之遥，而她这才看出来这个使徒并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或者说它连有血有肉的怪物也不是，因为它只有薄薄一片，刚才毛利兰只是被它的正面形象给欺骗了，它行动起来才能发现，这家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纸片人”。 虽然是“纸片人”，但是也不耽误它力气大，折木江被这个使徒扼住咽喉，一动也不能动，整张脸憋得通红，目眦欲裂，嘴唇僵颤。 折木江挣扎着撇头看向这里唯一一个有可能救他于水火，可是现在却在一旁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的毛利兰，他奋力捏住纸片人的手，从嗓子眼里憋出两个字：“救…我。” 毛利兰被瞬息万变、光怪陆离又恐怖怪异的场景吓得脑袋有些混沌，但是面对奄奄一息的折木江，她的肌肉先于意识，右手一伸，“铿锵”一声，虚空中幻化出一柄锋利的武士刀。 毛利兰双手握住刀柄，举起落下之间，刀刃于灯光下一闪，纸片人就已经身首异处，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毛利兰见使徒已经幻化成烟尘消散无踪，这才跪倒在折木江身侧，手足无措。一会捂着嘴巴眼泪止不住落下，一会又在折木的鼻子下面探着他的呼吸。 “你怎么样，折木同学？”毛利兰凑近折木江等待他的回应。 折木江本人见警报解除，先是闭上眼睛躺平，接着咳嗽了几声，然后撑着地慢慢坐了起来。他垂着脑袋，呼吸有些急促，右手抬起，无力地按在衣领上，先解开帝丹蓝色制服里白色衬衫的风纪扣，又把颈上的领带松了松。 终于缓了口气，折木江这才慢悠悠地瞥向一旁捂嘴哭泣的毛利兰，把左手轻轻搭在毛利兰的肩膀上，沙哑着嗓音说了句：“干的漂亮，毛利同学。” “是吗？”毛利兰的眼泪还是止不住落下。 她虽然在帝丹中学还算个空手道高手，常年跟在工藤新一身边也见过杀人案，但是这种鬼怪之流是她最害怕遇到的类型。面对使徒时，她手脚冰凉，全身都僵住不能移动，要是她的动作稍微慢一点，折木江说不定都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毛利兰很自责愧疚，她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丘比想找的那种勇敢坚韧、可以对抗魔女的魔法少女。 丘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角落里又跳到了毛利兰的肩膀上，也顺着折木江的话夸了毛利兰一句：“小兰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魔女的使徒也是很难对付的，小兰能一招致敌，看来我确实没有看错你的天赋。” 丘比能看出毛利兰的退意。 不过开弓哪有回头箭。 “折木同学，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我还好。”折木江慢慢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又向地上的毛利兰伸出手，“毛利同学呢？没受伤吧？” 毛利兰看着在自己眼前张开的手掌，并没有借力，只是摇摇头，擦了擦眼泪，自己站了起来。 毛利兰把手中的武士道收入刀鞘挂在腰间，她身上的装束在她进入结界的一瞬间就已经换成了魔法少女的衣裙。她现在身着蓝白相间的连衣短裙，外加黑白相间的手套和长靴，长发也被高高束起，比起平时温柔的打扮，现在的她看起来干练许多。 结界中的魔女并不给入侵者喘息的机会，受刚才击败的纸片人的影响，魔女的脾气更大了，一楼走廊中的教室被一扇扇踢开，一个个用碎片拼接起来的纸片人蜂拥而出。 “毛利同学，靠你了！”折木江看到如同丧尸出巢一般的景象，一个转身，竟是自觉地退到了毛利兰的身后，“你的那柄刀有些厉害，或许是用了扭转大马士革钢的原因，总之刀刃有很强的硬度和稳定性，锋利非常，对付这些怪物应该不成问题。所以，加油，毛利同学，我会帮你看着身后的敌人的。” 身后哪有敌人？明明空无一物，所有的敌人都在前方，你这时退到我的身后是什么意思？ 毛利兰脸上的泪痕还在，但是她还来不及拾掇心情，也来不及细想折木江此时这毫无风度的退后一步将她推向前方的举动有何深意。 因为对面，就是成堆的纸片人。 她必须立刻鼓起勇气，计划下一步战略。 “毛利同学。”折木江沙哑的声

音突然出现在毛利兰背后，“拔刀！” 纸片人如山倾倒而来，毛利兰无暇细想，左手扣住刀鞘，右手紧握刀柄，“铿锵”一声，利剑出鞘，锋鸣阵阵，冰冷到散发寒气的刀刃在手，折木江的体温透过后背衣料熨贴着毛利兰的后背。 说不上为什么。 以前，毛利兰总是被护在身后的那个人，这是她第一次被迫直面自己内心恐惧的鬼怪之物。 但是，这一刻，毛利兰感觉到渺小的自己，可敌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