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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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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继承的是储君之位,所以多数史籍只称他为‘常青宫’。又因是少见的皇室将才,未及弱冠便屡立战功,所以也有‘黑马将军’的美名。总之,直接将他写作常晟的史籍并不多见。” 岳宁滔滔不绝地说明。 陆姚闻言垂落视线,喃喃自语:“竟还真是皇太子……” 岳宁轻咳一声:“其实这常晟……就是万师兄的前世吧。” 陆姚动作滞了一瞬,她在委托岳宁查阅史籍的时候,并没有将常晟可能是万敬之前世的事情告诉他。 他是自己猜到的。 桌边岳宁低眉继续道:“以前听金师姐说过,万师兄幼时常能道出一些大人都悟不透的道理,所以被视作还魂人,也因这个身份被她姥姥看中,上霜花岛修习过一段时间,当时的他就常以‘本青宫’、‘本将军’自居。看到常晟的生平后,我便结合金师姐的这些话,稍稍联想了一下。” 褚忆神情稍显落寞:“我都不知……他还和金师妹是总角之交。” 陆姚又捧起一块甜瓜,边啃边无言地将目光投向褚忆。 果然恋爱中的人侧重点都很清奇。 岳宁见褚忆莫名失落,讷道:“我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你猜得没错,常晟确实可能是万师弟的上一世。”陆姚肯定道。 “果然。”岳宁喟叹,“那姜玥,想必就是魍魉山的山主衍九吧。” 陆姚虎躯一震:“你怎么又知道了?” 岳宁挠了下脖子:“其实关于北翼亡国那一段,我还翻查了野史,其中写到国主殒命当日,有下人看到了一条巨型蜈蚣。结合传闻中衍九的外形是半人半蜈蚣,再结合师姐让我查阅史籍的时候正好是从魍魉山回来后的第二日……” 陆姚了然:“又稍稍联想了一下?” 岳宁讪讪点了次头。 许是听到了衍九的名字,一旁的褚忆忽地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岳宁:“你方才是不是说过,姜玥与常晟一生素未谋面?” 岳宁愣道:“好像……是这么说过。” 经褚忆强调,陆姚也逐渐察觉了奇怪之处:“那不对啊,就万师弟在魍魉山看到衍九的表现来看……一点也不像是初见的样子。” 褚忆连连点头,闷闷不乐地嘟哝:“平日里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看到人衍九眼睛都直了,直接敢上手摸脸了……” 醋坛子刚往外倒了一半,褚忆忽地愣住,涨红的脸越埋越低,直到几乎快与桌面齐平。 陆姚“哧溜”一声啃下第二块甜瓜皮上最后一口绵软的果肉,煞有其事道:“你好可爱哦。” 褚忆羞得头顶冒烟,幽怨地看她一眼:“别拿我寻开心了,师姐。” 一旁的岳宁如坐针毡般调整了下坐姿:“我尽量……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陆姚瓜吃得嗓子齁甜,又拿茶水润了润:“其实细想一下,当时在魍魉山,衍九的确没想起来常晟是谁,所以当年,应该是常晟单方面在什么地方见过姜玥才对。” 岳宁若有所思地垂眼:“其实有句话,我从方才起就想说了。” 陆姚一本正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说。” “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万师兄呢?就他幼时自称青宫、将军的行径而言,大抵也没想过要遮掩自己的过往。” “说得在理。”陆姚郑重道,“那岳师弟,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岳宁动作一顿,忙道:“我?算、算了吧,理应谁关心谁去问才对。” 说完,意味深长地将目光转向褚忆。 褚忆慌忙摆了摆手,炮语连珠:“我哪有什么立场去打听?论相识相知,我比不上金师妹,论席位,我也不及路师姐,要问也该是路师姐去问才对。” “嗯?锅还能这么甩?”陆姚想了想,再次看向岳宁,“这涉及儿女情长,我和褚忆身为女子去关心,未免不妥,还是男子去问谈得开些。” “可我和万师兄也没什么交集啊。”岳宁眼见这烫手山芋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中,苦恼地锤腿,“倘若大师兄醒着就好了,平素就属他和万师兄走得近。” 陆姚默默放下准备去拿第三块甜瓜的手,出神道:“我都不知他和万师弟走得近……” 岳宁嫌弃地皱眉:“路师姐这是……在学褚师姐说话?” 褚忆严肃道:“岳师弟这话什么意思?” 岳宁干咳一声,尴尬地偏过头去沉默了一会,最后竟是选择岔开话题,怅然道:“希望师兄早日醒来。” 褚忆成功被他搪塞过去,转眼

就将方才那句揶揄忘得一干二净,语气越发感怀:“可惜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陆姚抬眼望向阁楼紧闭的天窗,雨水打落在上面,咯咯作响。 他若真能一直沉睡下去,未尝不算是一件幸事,总要强过在原里的结局。 她试着这么安慰自己。 余长溯被安顿在兰门福地数日,直到姬葵摇头表态,确实无计可施,才被移回松门,靠松门弟子每日轮流给他渡些灵力维持生机。 据姬葵所说,多数无药可解的毒药都是因为毒性过烈、毒发速度过快,但南柯不同,此毒无法调制解药的原因是因为,没人知道它的原材料是什么。 有一说南柯是山鬼悲痛时的眼泪,而解药则是山鬼喜悦时的眼泪,但无从求证。 路以的态度则难以揣测,但无论如何,高瞻远瞩的掌门人万不可能为了个弟子就和万妖之山撕破脸。 结果正如当初李序所言,他只能靠自己醒来。 陆姚收起纸伞,甩甩伞面的水渍,推门踏入余长溯的房间时,与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万敬之打了个照面。 这个房间还是那么冷清,没什么惹眼的颜色、值得一看的物件。 她将纸伞搁在桌边,慢步走上去:“才听完岳师弟说你和他关系好,竟是真的。” 万敬之不紧不慢道:“山门中愿同我切磋的人不多,他是之一,愿与我促膝的,他是唯一一个。” 陆姚静静垂下眼睫,想到原中说余长溯初入玉琼山时性格凉薄且顽劣,无人敢接近,后在枕溪的谆谆教导下才变了性子。 想来他或许是能在万敬之身上看见自己过去的影子也说不定。 万敬之从椅子上站起,侧身而立:“路师姐若有什么单独想对他说的,我就先告辞了。” “说了他也听不见吧。” “万一呢?毕竟五长老也说过,多和他说说话是有用的。” 陆姚思绪缥缈一阵,发现因为想说的话太多,竟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万敬之见她有所思虑,未再出声打扰,径自朝门外走。 她赶紧叫住他,唐突发问:“成为还魂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的脚步凝固在原地片刻,转过身对上她的视线:“为何突然问这个?” “其实我稍微打听了一下……‘常晟’这个名字。”陆姚拘束地挠挠腮下,“抱歉,擅自查了你的过往。” “我没什么所谓,过去几百年了还耿耿于怀,未免就太难看了。” 他说得轻巧,但陆姚眼前却浮现出了他将玉蝴蝶递给衍九时的模样,于是洒脱的话听起来也成了他对自身的警告。 思忖半晌,她一板一眼道:“我虽不清楚详情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你想找人聊聊心事的话,我随时可以听。” 万敬之脚步一移一顿地将身子转过,面向了她:“师姐你……越来越像大师兄了。” 陆姚疑惑地指向自己:“这是在夸我?” “在损你。”万敬之直眉看她,语气却如常,“有空谈论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倒也不用把自己的过去说成有的没的吧。” “几日后就是升阶赛,即便是眼下这种情况,我也绝不会迁就于你,路师姐。” 她一愣:“我也没让你迁就我啊。” “过去与大师兄也说过,我的目标一直都是松门首席。” 万敬之此番发言的气势已然不像个配角,活脱脱一个大男主雏形。 把陆姚唬得大气不敢出:“嗯……” “而今大师兄生死未卜,就意味着在升阶赛上赢过你的人,便是下个一席。” 陆姚闻言捂嘴惊道:“你别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万敬之抬起灼灼目光:“而据我此一年的观察,我会赢过你,几乎是必然。” 据她对原剧情的了解,他完全可以把“几乎”两个字去掉。 想了想,她道:“那我争取输得好看些。” 万敬之却突然显出愠色,语气责备:“你就这个态度?” 好上进一小伙子,自己上进也就算了还要求周围人也得上进。 陆姚发起愁来:“那我……努力?” 万敬之皱眉看她一阵,撇开脸去叹道:“罢了,我操这个破心做什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离开,徒留陆姚在原地云里雾里地琢磨了一阵,没想明白他在操什么心。 <

> 她偏头看向床榻上不省人事的余长溯:“你听明白了吗?” 房内一片寂静,骤雨初歇,连檐外的雨声都不再凑热闹,唯有门外渗入的清风送来几分凉意。 “做什么美梦呢?都舍不得醒。” 她心里毛躁,像裂满毛刺的木板,立在床边静静看他片刻,走到一边从柜子里拿了床薄被出来,想替他添上。 关柜门时,视线落在角落的一只裂纹釉瓶上,瓶口龙船花红得惹眼,衬得珍珠梅稍显孱弱。 抬手小心地碰一下花簇,指尖的暖意缓缓攀至掌心、手腕、小臂。 他以灵力滋养过这些花,为了维持它们更久的寿命。 她僵硬地缩回手,抱着蓬松的薄被傻站了片刻,直到鼻尖擦过被子上若有似无的雪松气味,脑子一空,脸边渐渐热起来。 犹豫了下,她将被子抱得更紧,抵着其上温暖的味道贪婪地嗅了一下,毛刺簌簌落下,整颗心柔软得一塌糊涂,除了淡淡的羞愧和喜悦,什么脾气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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