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生灵的桎梏
此地的天池如同仙境一般，地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云雾，中间的天池湖面静的如同镜面一般不起一丝波澜。四周都是参天巨树，弥漫着淡淡的草木味道。
周天宸看向四周，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但是对方再度发出声音，“你的心中有着巨大的恐惧，对嘛？”
“你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为何不出来一见？”
周天宸发出龙啸声，翅膀也在扇动着，但是四周的一切诡异的竟然连一丝变化都没有。按理说自己如今已经是鲲鹏，他挥动一下翅膀便可以将大海掀起巨浪，虽然如今自己已经缩小了数百倍，但是脚下的云雾似乎都没一丝被气流搅动的痕迹。
周遭的一切静的可怕，他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是觉得自己死了嘛？”
对方仿佛可以感受到周天宸的想法一样，如此虚幻的场景，只有梦里或是死去才有可能见得到。
眼前突然闪过刺眼的光芒，等到周天宸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古道仙风的老者缓缓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满头的白发，一身素衣，笑眯眯的坐在地上，他手一挥周天宸便恢复了人的样子。
“你是？”周天宸的心中还是有着巨大的恐惧，这蜃境未免太过诡异。逆鳞没有一丝危机感，可是自己的心却怦怦直跳。
对方挥手示意坐下，“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老子！”周天宸刚刚坐下的屁股瞬间离地，眼神里满是惊讶，虽然知道《逍遥游》是老子的，但是他不敢相信这个蜃境竟然是老子的蜃境。
老子坐在地上，笑着说道，“老子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这位公子眉头紧锁，额头血红之气鼎盛，看样子是劫难将至了。”
周天宸看着他，“生死之劫？”
“不可直说，相由心生，命的劫难何尝不是人的心路呢？”
老子神神叨叨的，让周天宸的内心有些抑郁，这个蜃境的古怪远不止于此。他索性躺在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我现在算活着还是死了？”
“从朝菌到麻雀，再从鲲化为鹏，生死不过一场虚幻。活着，死了哪个是真？真真假假，如梦似影，何必执着呢？”
周天宸轻笑了下，“真是谬论，生的话可以有七情六欲，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死就只剩下黑暗了。”语气越来越低落，仿佛并不是在反驳谁，而是在告诉他自己。
老子看向他，“你怎么知道鲲化为鹏就一定是鲲还活着呢？”
这一句话直接将周天宸惊的坐起来了，他有些警惕的看着对方，“什么意思？”
老子没有说话，他也学着周天宸的模样躺了下去，还伸了个懒腰。
周天宸有些歉意的看着老子，自己因为知道了金丹境的事情之后也有些摆烂了，心里提不起任何的情绪，就好像是抑郁了一样。现如今他提起一丝兴致的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对老子的怠慢。
“晚辈周天宸刚刚对前辈多有怠慢，还请前辈见谅。”
周天宸起身鞠躬做礼，郑重的说道。
“自己悟，悟到什么算什么。”老者懒洋洋的躺着，没有再说下去。
周天宸坐在一旁，想到了老者说的话，鲲如果死了呢？自己刚刚经历了一番，自己就是那只巨鲲，天雷降下了十道，让他痛不欲生。在第十道中自己好像是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痛感，化作了鹏鸟自由的飞翔。
“难不成，在那一刻我就死了？”
突然，周天宸的脑子里多了一种想法，鹏鸟或许最终就是鲲死后所化，又或者说在那一刻就完成了转世，就像是朝菌到麻雀一样，都是新生罢了。
他警惕的看向老人，对方刚刚还明确的提到了自己的面相，好像对自己的事情有所了解。
“前辈，那我这血色如何化解？”
老子好像是睡着了，突然惊醒，坐起来不耐烦的看了一下周天宸，“不错，悟性挺快。那你再想想，这万千生灵的桎梏是什么？”
“生死呗。”周天宸看着他，也盘腿坐下，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踏入修仙路后，仙庭的人求的就是长生之道，芸芸众生，终究难逃这副枷锁。
老子也笑了下，“那你觉得，有人能跳出这桎梏嘛？”
这话把周天宸问到了，生死的道理莫过于那些，可是一旦到自己经历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呢？这桎梏说跳的出的，无外乎是看淡生死，随遇而安；亦或者是心满意足，死得其所。说跳不出也很简单，欲望无止境，寿元终有时。
他陷入了沉默，他自己不也是被这桎梏困住了吗？道理都懂，可是当面对死亡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劝得了别人劝不了自己，哪有人会真的愿意放下自己的生命，坦然赴死呢？
这一刻，死亡的恐惧蔓延在他的心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只鲲，硕大无比。不过那只鲲此刻正缓缓的坠落着，血水染红了整片海域，无数的海洋生物密密麻麻的围绕着，蚕食着鲲的肉身。
“死了，终究是死了。”
他有些失神，老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好了吗？”
周天宸点了点头，哀伤的说道，“桎梏，挣脱不了的。”
老子看着他，“可是你不依旧是选择了第十次雷罚嘛？”
对方冷不丁的这样一问，让周天宸的内心一颤，“啊？选择雷罚的是我？”
他当时想的其实是，自己知道结局，所以才会去选择搏一把天雷的。鲲化为鹏是结局，虽然很疼，但是熬过去他就一定能化为鹏。伴随着刚刚的思绪，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副画面，好像真正的鲲死去了，那光芒是新生的鹏鸟，但是鲲好像并不是鹏鸟。
周天宸的思绪有些混乱，不过他好像直面了自己目前最大的恐惧，对于生死的纠结。他不像别人，是自然的面对生命的尽头，而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死亡就在那里，这种无力感让他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