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动阻僧(第2/2 页)
那肥硕的身影是杨小刀,他的出现其实并不突然,是和一群从街上奔过的人一起来到距离缺口不远的街面上的。然后从人群中抽身出来,独个儿不急不缓地朝墙缺儿走去的。
在杨小刀距离墙缺儿还有十几步远的位置时,阳天王就已经从身后抽出一对内外锋口的金乌环,神戒备。金乌环这种武器看起来只是两个圈,但是内外面儿开锋口,只留小段柄手。使用中不但能砍、削、割、切、剁,而且还可以套、拉、锁、旋、翻,是一种极其难摆弄的武器。越是难摆弄的武器,越是奇形不常见的武器,也就越是有它独到的绝妙处,是很难应付的。所以杨小刀的刀子虽然也是近身格杀中的顶尖武器,但他这样谨慎的老江湖是不会冒然攻袭过去。
阴天王冲入寺墙之内的同时,也抽出一对同样内外锋口的月牙钺,这看上去就像两只半圆。这对兵刃与阳天王的金乌环相比,虽然少了一个套字诀的技法,却多出个刺字诀,格杀技法更加刁钻阴险。他冲入寺墙后,先是将周围情形审视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便把第一目标确定为坠在最后面的胖妮儿。
可是小喇嘛话未说完就死了,所以阴天王无法知道进逼到寺中之后,到底是杀、是擒还是跟。所以现在最好的做法应该是逼住,不让他们逃脱了,也不让他们有大的动作。自己的存在对闯入的人就是威胁,现身逼住也就等于是明告他们,不要有什么企图和动作。等门长那边再有什么明确的指令到来后,自己再按要求动手。
而此时胖妮儿只是盯着步伐在逐渐加快的瞎子,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阴天王从后面逼靠过来……
朱瑱命和据巅堂高堂主解坎而行,没入转轮廊,而是从西面台梯而下,穿喇嘛庙的静舍居而过,然后沿佛示墙前斜坡直上,从这里可以直达双殿中西殿殿前的白石栏外。这一路本来都是遍布绝杀坎的死路,但因为金顶寺整个的坎扣布置是呈绵长曲折局相的,所以当初布坎之人为防止冲坎之人落回手扣和改坎用,他们在绝杀坎上留了暗活,可以快速解出一道只有知情人才能走通的暗道。这样就有利于坎家包抄和侧杀。
朱瑱命让十六锋刀头在冲坎的对家后面紧逼,而自己从旁边迂回急赶。他不是要包抄,也不是要侧杀,而是要旁观。虽然他让小喇嘛传话,让大护法、阴阳天王他们进逼入寺,对闯入者见必杀。可轮到自己见到对家人后,却是忍不住要想看看他们到底会做些什么,迫切地想知道的是自家在此落巢这么多年一直寻找的宝物到底是在什么点儿上。这一点还是出于急切想得到宝物的强烈**。
事情的发展在朱瑱命的料算之中,当他到达西殿殿前的白石栏外时,对家冲坎之人也才到这里。但是他没有料算到的是十六锋刀头却没有到,这是不该出现的情况。因为刀头只需跟着前面的人直走,不必像朱瑱命他们要解坎而行。对家闯坎人到了,他也必然该到的。其实朱瑱命并不知道,刀头遇到的困难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当他从坎扣被解的转轮廊过去后,在往下便难顺利朝前行了。因为接下来的藏王阶、卍字步面等坎扣没解开,和原来设置时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是对家解开走过后又恢复了,不会呀,刀头只是在朱瑱命吩咐下一步行动时耽搁了一小会儿,他们根本没有那样的闲暇时间。那么除非他们是飞过去的。
奇怪的是从正路闯入的那两人并没有继续往双殿后突入,而是在西面石栏处站定了身形。。
朱瑱命一把拉住高堂主,他们也在距离石栏正下方不远的地方站住了。他们所处的位置仓促间找不到什么可以遮掩的物件,只能是将身体尽量贴在殿前场台的壁上。不过此处面西,此时日头刚出,光照偏低。所以这下面倒也阴暗得很,躲两三个人不易被发现。
朱瑱命他们不知道上面的人有没有发现到自己。却能很明显地觉察出那两人绝对是没有理会自己。他们正为什么重要的事情神贯注地注意着佛示墙外面。
佛示墙外面没什么呀,一片坡地,再往几十步就是小佛阁、神呼滩。对了,按传来的讯息所说,鲁一弃应该是从西面口子进入的。那么这攻入的两路人是否想在某处汇为一道?
朱瑱命在盘算着,虽说西殿石栏与佛示墙间的距离不大,借用一些小伎俩的工具就能过去。可此处却不是平常江湖之地,乃是坎扣联袂成链成网的杀戮地。无路便是死路,他们凭什么敢枉自在这无路处汇作一道?不对,鲁一弃不就是从无路处而入的吗?他就未走上必死之路。是了,和自己最先的判断一样,他们手中必然有所依仗。
就在朱瑱命思虑之间,突然听到上面人高声叫起来:“快拦住他,他这是要下杀手的。”
他们果然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连最基本的掩形匿声江湖道道都不顾了。
朱瑱命探头往上看了一眼,虽然仓促见所见不是很清楚,但他却认出喊话之人是自己认识的。就是那个在黄土坡下悬棺坟中用银针偷袭过自己的医堂先生。朱瑱命对这人的印象是很深的,不止是他诡异的针法,更因为此人和自己在气质、外貌以及年纪上都有着几分相似。而且那次之后,他让手下从江湖人物中罗列了一下,基本确定出这个医堂先生是沧州的倒拔**易**脉。
“他中的是失魂引,快找出他身上是用什么做的引,卸了引子就没事了。”这是另一个人的喝叫声,此人声音洪亮,气息充足。朱瑱命一听之下就知道其功力非同一般,不在自己之下。这世上能达到如此境界的人不多,就是本门之中摆出来也没几个。江湖中就更难得见,除非他是墨门的门长穆天归。
那人就是穆天归,要不然谁能从金顶寺正面坎道直入,那么短的时间中就闯到双殿位置。而且从一路的各种痕迹上看,也只有墨家门长才具有如此的功法和道行。
朱瑱命从那两人所喊叫的内容中基本听出是怎么回事了。这是祭魂师的奇技奏效,不管归界山那边的人马有没有到来,这祭魂师肯定是回转过来了。如果自己判断得没错的话,此时从西面破寺墙而入的鲁一弃已经命在顷刻间。
佛示墙外,鲁一弃还站在原地。不过此刻他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不止不休疯狂扑向自己的敌人。那敌人是瞎子。
胖妮儿动作比瞎子还要快,每当瞎子要跃起扑出之际,她便立刻出手拉住他的背心和腰带。但瞎子每被拉下之后,便又扑身而出,不管不顾,犹如疯狂了一般。所以虽然胖妮儿不断地拉住他,他的位置还是不断地在朝前靠近,朝着鲁一弃靠近。
“我找不到引儿,我跟着他许久了,怎么都找不到。”胖妮儿的声音急得都快哭了。这一声回话,让她气息流转稍稍一凝。瞎子便一下朝鲁一弃靠近了许多。
也就在几乎同时,五只长白花喙鹰幽灵般再次由高处掠飞而下,在很低的高度打个交叉,扇形般飞开。
“啊!长白花喙鹰!鹰笛无声。已经是盲音笛控引,这是引子入心髓。没得救了,杀了他,快杀了他。”易**脉再次高呼道。
“不要!不能杀!我不能杀!”胖妮儿的声音中已经有哭音了。
鲁一弃的手已经握紧了驳壳枪的枪柄。但他没有拔出来。这种情形他早就预料到过。原先他是心怀侥幸,觉得还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可没想到最终呈现出严重后果的时刻,自己所处的境地却是如此的尴尬。他也不忍杀,当着一个女儿的面杀死她的父亲是非常非常残忍的一件事情。他更是不敢杀,此时自己已经用世理和佛理将金顶活佛逼入一个自战、自悟、自省的状态中了。这种时候自己要是再拔枪杀人,那么前面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到那时,活佛原先的杀念一起,举手投足的转瞬间就会将自己拍成腐肉碎骨。
“快,丫头,后面有敌人攻到,快动手杀了他。”易**脉的声音中满是焦急,嗓子都快喊破了。但他并不知道胖妮儿和瞎子是父女,如果知道这种关系的话,他也许就不会这样大呼小喝了,这样做毕竟是缺乏人性、人情。
易**脉叫喊没用,穆天归很明智地知道自己现在再多喊叫几句也不见得有用。于是闪身而行,直扑西殿殿后而去。他是想用最快的速度绕过西殿、白塔和环塔廊,赶到佛示墙外面的坡地去。
双殿虽然是金顶寺中主要的佛殿,但和一般藏地古寺相仿,密宗宗派的礼佛是礼的群佛,是要一路拜过来的。虽然是主殿,但佛殿不像中原地界寺庙的正殿那样雄伟,也就和中原寺庙中的普通经堂差不多大小。
所以这么短的墙侧道是不大好摆设坎扣的,所以穆天归只是几步就到了左殿西北角,所以穆天归希望下面的路途能像这几步一样走得轻松顺畅。这样的话,自己真就有可能在鲁一弃被攻杀到之前赶到另一边。
但事情要是像他想得那么容易,这金顶寺也就算不上朱门的巢子了。才到西殿后墙角处,他就发现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九色天云兽纹场”。这是个大坎,综合了**格、惑神绕、错步旋、倒射天柱、锋口合锁等多重伤杀扣子。墨家上溯三代前,曾有前辈高手在山西云台茱萸岭上,被困于这种“九色天云兽纹场”的坎面儿中数日不能出,最终不得不冒险强突,结果毁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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