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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无责任番外 边城故事(下)(第2/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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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插科打诨,就把正事给糊弄过去了,但卢英毕竟不是心无城府的小孩子,听了两句话就真相信这人是在开玩笑,她略一思索,便将含章所说的话写成一封密奏,烫上火漆,在含章还在咬着笔杆思索回信的时候,这密奏已经走加急送回了京。

但还没来得及收到回信,又发生了一件事。

这日含章忙完军务,从陈友道处归来时,见营外的雅花开了,心中微动,便采了一朵,用卷册压好吸干水分做成压花。恰好韩苞急匆匆进来,见她正在做这活,眉一皱:“这是什么?”

含章手上不停,道:“干花。”韩苞不免笑道:“平时见副帅粗手笨脚的,原来还会做这小女子的精细东西?”

含章轻轻将压花从卷册中取出,小心放到雪白的信笺上,微微一笑:“要送人的,不精细不行。”韩苞一愣,又仔细看了那花,分明是雅花,想到自己要来问的事,脸色不由一沉,声音微冷:“送给谁的?”

含章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操这个心做什么?难道看我比先送出去,心里不服气?”

她的表情很泰然,只当成了一个兄弟间普通的玩笑,但有时候,无辜比有意更能伤人,韩苞只觉一口气陡然闷在心头发泄不出来,他胸口急剧起伏几下,手紧紧握了拳头:“大家都说副帅

就要离开这里回京城了?”

含章一愣,失笑道:“谁这么多嘴?”却并没有否认,韩苞心里一凉,不由连声道:“这里的事还没有完呢,还有新城的城址,还有屯兵建城,那么多事等着做,怎么能走呢?”

含章听得摇头一笑:“这些事也不是非我不可。”她之所以留在边关,除了身为将军的职责外,还因为当时边关遭劫,沈帅及许多将领身故,军心不稳,她身为沈三之后,资历和身份摆在这里,最适宜在军中做调停,稳定军心。如今东狄已败,短期之内不再有大战,且边关军队经此一役更加整肃,军心稳固,而新皇也借机安插了不少心腹之人在关键位置,各领了不少实权。所以现如今沈含章在不在这里,其实并无很大影响。

韩苞哪里不知道这个,他不免更加气愤:“这还能怪谁?还不是……,要不是他在养伤期间授意别人顶了的权架空,这个副帅何至于这样清闲、有名无实?!这分明是过河拆桥!”他几乎气得目眦尽裂,对韩苞而言,含章受委屈,比他自己受委屈还让他难以忍受。

含章听得皱眉起身,过去把门关好了,这才回头斥道:“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既然不傻,当初我想让接手我的事,为何偏偏不答应?”

韩苞的资历,若以寻常来论并不够格,但他是个天生将才,在几场大战中表现极为突出,是被破格升的职,虽参军不久,但假以时日必有成就,含章有爱才之心,原想为他铺路,谁知韩苞却不领情。

韩苞见她神色如常,毫无不平之色,不免气极:“就没有一丝气愤难平?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为之努力奋斗了半生的功名、地位就这么轻易被他夺走给了别人,难道没有怨言?的自尊呢?的抱负呢?不觉得不公平?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回去他身边?!”

含章眉头皱得越紧,低声喝道:“够了,这是我的事,休要多管!”

韩苞一腔沸腾热血被她兜头一盆冷水,只觉透心凉,他死死盯着含章,眼中似有火焰在烧,他上前一步,脱口而出道:“为何我不能管?就因为他等了这么久,觉得欠了这份情,所以如此容忍吗?那我呢?我也等了六年,丝毫不比他少多少,为什么不回应我!”

含章一怔,脸上满是讶然之色,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韩苞心中煎熬许久的事,一朝尽诉,本就心头忐忑,又带着些微吐尽心事的欢欣和微不可察的雀跃期盼之意,却只见含章惊讶脸色,并无其他回应,这才知道自己当真是半分也无望,不免心中一片冷灰,又是羞愤又是气馁心伤,却又不能说什么,再待在此处便只剩尴尬难堪,最后他瞪着眼一甩手,怒气冲冲推门走了。

含章微愣住,看着那被重推反弹后犹自颤动的门出神,不一会,卢英一把推了门,三步并作两步进来,急急问道:“韩将军怎么了?刚从这出去,脸都气白了。”

含章摇了摇头,并没回答,卢英目光一动,看到含章手边那整齐的干花,再一联想,便猜中了原因,她咬了咬唇,慢慢垂下头。

含章见卢英这模样,分明是知道些什么的,原来身边人都看出来了,只有自己才迟钝至此,她便牢牢看着卢英,直看到对方在她目光下显得心虚无措,方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日的天色擦黑得略早,屋内一灯如豆,含章敛容坐在桌边,静静听卢英说完最后一句话。

“知道这事,有多久了?”

卢英不敢隐瞒:“有一年多了。”她看了眼含章,咬了咬唇。

含章微微沉吟,又问:“还有谁知道?”

卢英摇了摇头:“因为我日日跟着副帅,所以才注意到他眼神与旁人不同。旁人都不曾注意。”因那时时局焦灼,不好把韩苞调离含章身边,所以自她发现后,除了自己警醒,还还不时给韩苞做个遮掩,不让别人察觉。

含章想了想,到底没有问京城里的那位是否知道,轻声叹了口气,微微皱了眉。

卢英见状,心里一个问题忍不住问了出来:“副帅,是不是也对他……”

含章抬头看她,淡淡道:“心仪人的就是他?”

卢英不妨被她道破心事,慌忙否认:“不……不是……”

“副帅!”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小六的声音带了急促,一把推门就进来了,“韩苞那小子闯祸了。”

屋里略显凝重的气氛顿时被打破,含章眉一沉,道:“出了什么事?”

小六抹了把汗道:“他在酒肆里发酒疯,和人打架,差点把人打死,守城的差役去拉架,也被打了,谁都拉他不住,又不敢伤了他,城守只好派人来请去。”

含章紧抿了唇,拂衣起身,取了墙上宝剑:“走!”

到了酒肆,却见眼前情况比小刘说的还要糟糕,酒肆街边还有一滩血迹,淋淋漓漓往远处延伸,旁边密密麻麻围了许多看

热闹的人,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几个差役守在门前,但看他们脸色都不大好,颇有几分怒意,差役头领认得含章,忙撇下手下走过来:“沈副帅。”

含章从小在这里长大,和这差头也是老交情,当下简单客套一句,便问:“情况怎样了?”

那差头苦笑道:“到底是将军出身,和人争执也闹出这么大阵仗,和他打起来的五个人有三个都断了肋骨,还有一个混乱中从二楼窗户掉下来,摔折了胳膊和腿,剩下的也是头破血流。我的弟兄想去拉架,也被韩将军毫不留情地给揍了几拳。现下伤者都送到医馆去了,只有韩将军和掌柜的还在里面。”

含章脸色越发难看了,她点点头:“今日多有得罪,待明日我亲自去赔罪。”那差头无奈的摇摇头,带着手下退在一边,让出路来。

含章当下带着小六并几个亲兵进了酒肆。让卢英带着其他人在外守住门口,又分了一拨人去医馆处料理,卢英原想跟进去,但含章并未答允,她知道含章心中有了顾忌,多说无益,便只好留在门外。

踏入酒肆,瓷盘碎片满地都是,好好一个人来客往的酒肆此刻就像被狂风过境了一般,狼藉一片,好不凄惨。

掌柜的坐在楼梯边唉声叹气,几个伙计正在旁边劝他。见了含章,那掌柜的忙过来:“沈小将军。”沈三以前也常来这酒肆喝酒,故而掌柜的认得含章。

含章点点头,道:“是我管教不严,让刘叔受惊了,且不必担忧,把这些损失合计了,我来赔偿。”说话间,小六已经递过去一袋银子,“这些先用着,不够再送来。”

这一袋足有百来两,补偿损失绰绰有余,刘叟放下心,又叹了口气,道:“韩将军还在楼上呢,也受了些伤,只是不让人碰,把人都赶下来了。”

含章冷冷瞥了眼楼梯尽头,点头道:“如此甚好,刘叔若是不忙,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定要让他给赔礼道歉才好。”

刘叟不愿多事,才要拒绝,却见含章已经一步当先,稳稳踩着木梯上了楼,旁边小六立刻跟上,剩下的人就在阶梯下守着刘叟,他情知难却,便只得叹着气继续坐下等待。

楼上比楼上更杂乱不堪,尽是碎屑残羹,几乎找不到一张完整的桌子,连天花上都溅了汤汁。不远处窗根底下有个人倚墙坐着,鼻青脸肿地,满身酒气腥味,歪着头已经睡着了,居然还打着小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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