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 前番事(第2/3 页)

李莫邪一笑，自拉了含章在一旁说话。她性开阔爽朗却又有一份大姐姐般的关

爱，几乎就是个温和版的李明则，和她交谈起来很舒畅，先是问了些在此生活可还适应，又问了每日做些什么，最后直接邀了含章过两日去东泰侯府做客，原来傅老侯爷今晨特地交代了，说含章是故人之后，如今孤身在京，傅家理当照拂一番。

傅老侯爷为人急公好义，有这番叮嘱含章并不意外，也就笑着应了。

几人说笑一阵，用过午饭，李莫邪是个坐不住的，直说要去后园池塘边走走，李明则搂着昏昏欲睡的傅小圆，低声嗔怪道：“后头池塘正在掏泥呢，一股烂臭，只怕熏坏人呢。”

李莫邪爽快一笑：“那我带含章妹妹出去玩儿。”说着拉了含章出门坐上了马车。

才上了马车，李莫邪脸上笑容微僵了些，掀开门帘看看前面车夫，又四下看了看，确定无误才把含章拖进车厢深处，低声道：“妹妹，昨天是不是遇见英王和宁王他们了？”

含章奇道：“不错，可是有什么问题么？”

李莫邪恨道：“还能有什么，英王那个糊涂虫，昨儿见了，晚上就去问我相公的事，不知是不是要打什么鬼主意。”

含章一愣，失笑摇头道：“这个倒不会，他惦记的是我手上那把匕首，虽然如今已是在李姑姑手上，想来他还是不死心吧。”

李莫邪有些糊涂：“怎么又和匕首扯上关系了？”含章笑着将昨日酒肆之事大略讲了一遍，李莫邪这才明了，“原来如此，我说英王素来行事还不至于太离谱，这次怎么也和程家一样犯了糊涂呢。”

她握拳一叹，又道，“恐怕还不知道吧，程步思家已经换了亲事对象，今儿就重换庚帖正式公开呢。”

含章倒也有几分兴趣，挑眉道：“是谁家的姑娘？”李莫邪古怪一笑：“还能是谁，还不就是薛家的，听说是最如花似玉的一位小姐，家中行四。”

行四？不是薛定琰么？含章微愣，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出族，自然排行也没有了，底下的小姐自然都依次往前推，行四的就是那位眉翠唇丹的美人薛定珍了。

含章皱眉道：“不是说她已经定亲了么？听说是位翰林的庶。”最初在清樨斋见面时，就听说薛定珍在绣嫁妆预备明年出阁。

李莫邪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但薛家既然如此，那必然已经找到了解决之道。据说昨天下午程家两位夫人离开侯府之前就已经相看过了，很是满意，当场就定下了此事。”

既然已经定亲，退亲是有损双方名声的事，那么最稳妥的解决办法就是姐妹易嫁，如今薛家三房分家出府，侯府里唯一未定亲的女儿就只有四房里十一岁的薛定珞。虽然年纪尚小需要再等几年，但庶女换成嫡女也算是男方得了便宜，若是再许些好处，翰林家不会不答应的。

四房没有成年的男，庶还不到十岁，四夫人守寡多年，不问世事，又是依赖兄嫂过活，哪怕是唯一的亲生女儿的婚事也是无置喙的余地。

含章想到那晚凉亭边薛定珍那般愤怒地指责自己不该抢了别人的名额，觉得木樨雅会有地位的人才能去，如今这场雅会的最大目的和成果落在了她身上，也不知她看着那套晶莹璀璨的孔雀累丝金钗时是何感想。

侯府想必是真卷进去了，薛侯爷先是用亲女出嫁，如今又直接将失怙的侄女易嫁推上阵，果真如薛崇礼所说，这个姓氏之下，每个人都承担着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要坦然接受轻易就沦为牺牲的命运么？

含章突然觉得寡然无味，转开话题问李莫邪：“我们去哪里逛逛？”

李莫邪见她心情平静，显然未受影响，这才放心笑道：“小圆丫儿已经玩坏了三个拨浪鼓了，我正想去给她买一个新的，不如陪我一起去。”

含章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改来改去都不算满意

话说薛家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老跑出来碍眼，实在不想写他们家的破事了。╭(╯╰)╮

“来得还真快！”李明则不无嘲讽地说道，她看了眼含章，又道，“怕是不知道吧，昨儿薛家二房三房已经分家，三房的人下午就已经搬出侯府，听说分家的时候吵得不可开交，薛家老太君知道信后都晕厥了，连番请了好几位太医上门应诊，这样的阵仗下来这事想捂都捂不住，今儿早上连外头卖菜的都在笑话呢。厨娘去菜场买菜都听了好几耳朵。”

她嗤笑一声，又道：“只怕今早上朝时少不得有御史要弹劾薛侯爷治家不严，可是因为的缘故皇上昨儿才赞赏薛家恭敬勤俭、深明大义，这会儿若是加以责罚皇上脸上也没光，最多不痛不痒教训几句罢了。他们倒是因祸得福了。”很是惋惜的语气。

含章本来也有些疑惑为何昨日族中耆老因何都出现，崔夫人又是为何突然出现在前厅，还提出要程家两人去观礼。如今看来是早有准备想要分家，自己的事不过是他们寻的由头罢了。而将程家人请去旁观分家之事，怕是还有更深的意思。

大约自己离开后，启晖堂又上演了一出好戏。

李明则看她低头思索，以为是为薛崇礼到访之事烦难，便道：“若是不想见他，我叫人回绝了便是。”由长辈出面，也能给含章挡了不必要的麻烦。

含章摇头道：“总归都要见的，躲得了今日也躲不过明日。”

昨天之事能顺利解决，靠兵行险招打了薛家人一个措手不及，含章的发难和圣旨接踵而至，严丝合缝，侯府处于完的被动地位，几无招架之力。但他们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经过了一晚的反思和考量，他们如今想必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

薛崇礼身为侯府继承人，又是侯夫人亲，无论是为侯府或是为其母，都必须给出一个鲜明的态度，给所有事下一个定论，结一个尾声，杜绝后患。

李明则想了想，点头道：“也罢，烂肉不剜尽，只怕后患无穷，就去见见吧，若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含章是在前院的待客厅里见到薛崇礼的，这里想来平日并不经常使用，总透着一股冷清。薛崇礼端坐在客座上，低了头轻声咳嗽。见含章出来，他起身点点头，又将放在一旁的厚厚斗篷拢到身上，道：“外头太阳很好，不如我们去晋江边上走走吧。”

秋日上午的御河晋江，黄澄澄的阳光温暖地洒在河面上，粼粼泛着碎金般的光。两个颇有些生疏的人并肩走在河道边，此时的河风还很柔软，迎面缓缓而来。

“本来父亲要来的，是我劝住了。”两人走了一段路，薛崇礼低低道，“他很担心，怕在这里无亲无故，连落脚之处也没有。”

含章云淡风轻道：“我原以为昨天已经说得很是明白了。”

薛崇礼顿了一下，叹道：“含章，我们毕竟是血缘至亲，就算要离开，也不要这么偏执、这般冷厉。”含章没有再枉费力气地反驳，只是冷冷地沉默着。

薛崇礼驻足在江滩上，望着绵绵江水：“身为薛家的一份，在这个姓氏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父亲也有他的不得已。他是一家之长，身上肩负着百年门第上下几百人的兴衰荣辱，不能只顺从内心的喜好偏爱。”

含章依旧不发一言。

薛崇礼仍望着江水消失的方向，但即便没有看向含章，也能猜到她脸上是如何的漠然表情，他无奈一笑，放弃执着于旧事，话锋一转，微带几许深意：“就如归宗沈氏，自然也承载了沈家的责任，也有要做的事。”

含章心头微动，凉凉道：“这话什么意思？”

薛崇礼回头看她：“含章，到底为什么回来？难道就真的如所说是为了达成沈元帅的愿望？只怕不尽然吧。”

这般单刀直入的话让含章心脏猛然一缩，随即眯眼冷笑道：“那依所见，又是为何？”

薛崇礼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淡态度，语调一如既往地平和：“回家后，除了第一天略弯了腰，其他时候从不肯低头，对来自家人的好意或是恶语都如微风拂江，一概不能动心思。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是心中怨气未消，但古话说无欲则刚，这般刚硬，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对侯府就无欲无求，也不想有任何牵扯。在进家门之前就准备着出来，所以不需要薛家任何人的喜欢，更没有必要去喜欢薛家的任何人。”

薛崇礼素来思维缜密，这段时间虽不见说过什么，却不料事事都被他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