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破晓(第2/2 页)

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了一位青年。

洪儒飞得离墨言越近，心跳的就越快。

等到他飞到岸边，从剑尖上跳下的时候，离正在练剑的墨言只有百步之遥了。

身为昆山弟子的墨言，和所有的昆山弟子一样，都是一身白衣，手持长剑，唯一不同的，则是他腰间系着一条紫色腰带，此刻他正在海潮之中，挥动利剑，接着海潮之水的力量，踏行于水面，仿佛凌虚御空一般。

朝阳初上，照的他浑身都沐浴在七彩的光芒之下，那人的身材修长，腰肢紧束，露在袖子外的手，仿佛白玉雕成，浑然无暇。一头墨色的长发粘着海潮的气息，在半空中飞扬，牵动洪儒所有的心思。

“师叔！”洪儒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未得父亲允许，不能够随便和墨言说话，这些年，他也只能够默默的看着墨言，却根本不敢上前多说半句。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和墨言说话的机会，洪儒感到手心都在冒汗。

墨言置若罔闻，直到洪儒又喊了一声：“师叔！”

墨言于海面回头，仗剑而立，微微一笑。

洪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顿了。那是一张倾倒众生的面容，艳丽无比，犹如春之牡丹，秋之芙蓉。明若朝霞，灿比明月。

“什么事？”墨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显得异常动人。

洪儒忘记言辞，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从海面上踏水而来的墨言，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到了九霄之外。

“儒师侄，找我有事吗？有事就说，无事我就继续去练剑了。”墨言因刚刚在海中挥剑，耗费体力，此刻说话都有点喘。

而就是这略微的喘息声，让洪儒更加呆若木鸡，胡思乱想起来。

直到墨言转身返回海潮之中的时候，洪儒才猛然惊觉，结结巴巴道：“师叔，我父亲……找过去。”

墨言停下脚步，在心中算了算时间。

也对，今天似乎是洪通天检查自己功课的日子。

十年来，洪通天到还不曾忘记这点，也难为他一直惦记自己。

墨言微微勾了勾嘴角，道：“知道了，先去吧，我换身衣服就去。”

洪儒这才看得清楚，墨言身上的白袍已经尽数被海水打湿，服帖的贴在身上，将他的躯干线条尽数显露出来。

洪儒很想说：“言弟，我来帮。”但始终不敢。

墨言对他从来不假辞色，为数不多的见面也只是以长辈之礼自居，一开始洪儒还偶尔会称呼“言弟”，到了后来，根本不敢再放肆。

墨言说完，也不理会呆在当地的洪儒，自顾自的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洪儒痴痴呆呆的跟在墨言身后，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这二十多年来，走在墨言身后的片刻，才是最美好的时光。

墨言听得身后有脚步声，猛然回头，盯着洪儒：“跟着我做什么？”

洪儒见到墨言眉头微蹙，更是神魂颠倒，他上前一步，道：“言弟，练了这么大半天剑，也饿了吧，我请去饭好不好？”

洪儒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师叔，师叔我钓了条大鱼，特意做好了给送过来的！”

洪儒回头，猛然见到齐毅等人正朝着自己这边跑来，手中还提着食盒。

墨言审视着洪儒：“刚刚叫我什么？”

洪儒喉头抖动，愣愣地看着墨言，只见他神色如常，不知喜怒。

他颇为黯然的开口：“既然有人给师叔送饭，我……小侄告辞。”

说毕，他便扭头而去，却又忍不住回头。回头却见齐毅等一干人跟在墨言身后，只觉得阵阵心痛。

看来，自己这一番心思，万般苦，只能够化为乌有，随风散去了。

早在十年前，墨言成为师叔的那一天开始，洪儒就知道这一切是不可能的了。

但随着墨言一天天的长大，洪儒却无法挥剑斩情丝，只觉得越来越迷墨言，渐渐难以自拔。

恨只恨，当初在落日崖，没有和墨升邪定下血盟。

若是当年和言弟订亲，此刻恐怕已经美人在怀，焉得让人如此消魂断肠？

洪儒在心中暗叹一声，不舍的看着墨言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