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无责任番外二 皇帝陛下的美好生活(第2/3 页)
这两顶大帽子真够厚实的,皇帝陛下虽然不悦,但并没有龙颜大怒,只是答道:“朕与皇后大婚才不足两年,寻常人家婚后三四年才诞下子嗣的亦是寻常事,朕尚且不急,爱卿又何须多虑。再者,朕无纳妃之意,与皇后品性又有何干?”
即便皇帝陛下已经如此不加掩饰对皇后的护短,但御史天生就是好斗成性的,听了这话不免继续抬杠:“陛下……”
“行了!”皇帝冷冷喝断他的话,“纳妃与否乃朕之家事,爱卿不必多言了!朕尚未而立卿就这般急于国本,莫不是觉得朕不会长寿?”
这几句话皇帝陛下并不是第一个说的人,但话不在新旧,有用就好,几句话就能把臣子堵得死死的。更何况皇帝陛下初继位那几年着实有些狠手段,菜市口的地面也红透过几次,所以虽然这几年他越显温敦仁厚,纳言纳谏,包容和煦,似乎人畜无害之极,但在经历那些事的旧臣眼中却余威尚存。刘本就是这些旧臣之一,他不是愣头青,见皇帝态度强硬便不敢和他硬碰硬,只得悻悻地住了口。其他几个原本打算群起呼应的臣子悄悄对视几眼,偃旗息鼓了。
但皇帝似乎又有别的想法,手指轻轻敲在扶手上,转而语调带了几分思索中的疑问道:“朕似乎记得,刘卿是淳龙十五年的探花,素有才?”
皇帝陛下突然转了话题开始关心臣子个人问题肯定没好事,可以参考一刻钟之前遭殃的步尚,刘本心生迟疑,但盘算了一遍,自家儿女才刚刚十来岁,不会被人塞女人,而自己妻妾数目并不多,即便再多几个美人也接得住,当下便朗声道:“正是。”
皇帝陛下悠悠闲闲道:“听说刘卿初到京城,便在宁枝巷购了一处三进院落,一住就是十多年?”
身为皇帝,对臣子的家事和住处这般了如指掌,在心中有鬼的臣子听来必定是心虚害怕的,但刘本自认没有把柄在外,不用畏惧,便朗朗应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皇帝陛下眼中闪过一道戏谑笑意,似是自言自语道:“宁枝巷不就在北衙后头么?”李福存心想看刘本笑话,在旁边凑趣道:“回陛下,正是呢,便是走路也只要盏茶功夫便能到了。”
此言一出,刘本心头一个咯噔,北衙……那不就是那位的所在么,刚刚自己才在背地里说过人家坏话,皇帝陛下的言下之意,是暗示自己那位可能会有什么报复?刘本不由大惊,以皇帝陛下的表现来看,那位的所作所为,寻常都是不过问的,那位若要报复自己,只要不是杀人灭口,只怕皇帝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而那位性子铁血,禁军以前都是官家子弟去应卯当值的清闲美差所在,这两年却被那位弄成个人间炼狱模样,凡是进去的新人没有不脱层皮的,京中纨绔人人闻之色变,避之如避蛇蝎。若是皇帝默许由她来折腾自己,不知会是何等惨不忍睹?
刘本家离北衙不远,常听附近人说,在招募新人时节,北衙偶尔会传出一两声凄厉哀嚎,听说是给那些纨绔们拉开筋骨所至,他本来不以为意,如今想到那哀嚎的人或许就要变成自己,不免心惊胆战。
皇帝陛下非常满意地欣赏完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之色,又见其他有蠢蠢欲动之心的人都彻底安生,这才点了点头:“退朝。”李福一甩拂尘,悠悠长长喊了一句:“退~~~朝~~~”
退朝回宫的龙辇上,皇帝陛下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李福虽然觉得用臣子的窘态来取乐委实有些许过分,但只要皇帝开心,他也没有异议,而且他觉得从皇帝陛下的好心情来看,刘本那事只怕还没完。
待用过早膳,勤勉的皇帝陛下便如往常般召集了几个心腹重臣开始商讨国事,对于那几个治理水灾旱情有力或不力的官员自有一番奖惩,又对一些重要环节再行商议,这才定下一个最终方案。
臣子们走后,皇帝陛下略加沉思,又下了一道旨意:“今北衙与京郊大营切磋比试,为期五日,朕欲着人前往观战督军,御史刘本探花出身,才名出众,且住所亦近,最宜此职,故钦命刘本为督军御史,即日前往督军,五日后呈上督军感言,钦此。”为表慎重,还特地差遣了李福去宣旨,不容刘本拒绝。此外,还另外交代了李福几句,待他离去,皇帝陛下捧着茶盏出了回神,思索许久,取出一张写满官员名字的纸看了半日,勾画一番,才收了纸开始批奏折,不多久便是近午时分,又该用午膳了。
桌子上满满的菜,菜色精美,天下无双,偏偏只有一个人吃,因为皇家仪态,讲究食无声,不
但碗着调羹皆无声响,连咀嚼都是轻微,所以更显得安静,皇帝陛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感慨一句,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待用完膳,便是例行的午睡,才睡到一半,迷迷糊糊间察觉身畔有人,皇帝陛下一惊,睁眼一看,竟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皇后陛下,她散了头发,一袭寝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鹅黄纸在细看。
皇帝陛下很是惊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午睡不喜遮光,怕睡过了时辰耽误批奏折,所以此刻外头亮晃晃的天色从窗子里看得分明,应该还不到申时,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皇后陛下应该还在京郊。
皇后陛下侧头看他,脸上神情似笑非笑:“怎么?我回来早了,不高兴?”
皇帝陛下明显感到眼前人话里有刺,他不知其故,只好先顺着她的话应道:“高兴,当然高兴。”
皇后陛下懒得和他废话,手里的纸一扬:“既然高兴,为何扔个炮仗给我?存心让我为难是么?”
皇帝陛下疑惑不已,不知这话什么意思,便将那纸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那道任命刘本的圣旨,这是宫中存档所用,大概没来得及入档就被皇后陛下给劫了。皇帝陛下看得一笑,道:“没什么,这个人送给出气的。”
皇后陛下一挑眉:“出气?说得好听,到时候我下重了手,又该心疼臣子遭殃了。”
皇帝陛下轻松地摇了摇头:“不用留情,这人必须得吃些教训,好震慑震慑。”
皇后和他做久了夫妻,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是说,他背后有人指使,让他来试探?”若真是有人指使,这幕后之人不知有何深意。
皇帝陛下一笑,揽了皇后的腰,道:“没什么,尽管给他一点教训,叫人不敢再多嘴才好。”
皇后陛下见他又想糊弄过去,不免嗔道:“又说一半留一半。”不过既然皇帝陛下不愿她多操心此事,便说明他已有了对策,既如此,她就安心做自己的事便好,横竖不多久,这些谜团自己就会浮出水面。
这件事可以暂且放过,但一切的源头子嗣问题却不能不考虑,眼见臣子们都提出异议,想来朝堂压力颇大,只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婚后半年毫无消息,她曾悄悄问过御医,软硬兼施下御医才道出说她的身体在边关这些年受了折损,伤了根本,只怕难以有孕,皇帝陛下早已知情,但只悄悄给她调理,还严命御医不得告知皇后,更不得对外人透露。
皇后陛下思及此,便微微垂下眼,遮住眼中神情,幽幽叹道:“若是我生不出孩子,那……”
皇帝陛下脸微沉,忙道:“胡乱担忧什么呢?我们还年轻,这才几年?……便是生不出,宗室里也不是没有适龄幼童。”
若说前一句还是只宽慰的话,那后一句传达的就是真心了,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为了妻子甘受无子的结果,尤其对一个帝王而言,没有直系血脉的延续会是一个至大的遗憾。皇后不知道这番话是否当真能成为一生诺言,又或者会在漫长的时日中成为一个不堪回首的笑话,但至少此时此刻,他的话出自真心,如此足矣。
于是皇后陛下唇一弯,随手扔了那纸,把皇帝往床里推了推:“进去点,我也累了,想睡一会儿。”她知道皇帝喜洁,每次回来都是先沐浴更衣才回寝宫,此时才午后,正是补眠的好时间。
与妻同寝,皇帝陛下十分乐意,忙往里让了让,皇后掀开被子躺了进来,老实不客气枕在皇帝胸口上,听着他平缓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比枕头舒服得多,不多时便沉沉入睡。
她睡着了,已经睡过一觉的皇帝陛下却再无睡意,他小心将她安置在枕上,披衣起身,放下重重芙蓉金帐,又指挥宫人放下帘幕,遮住窗外亮色,将寝宫弄得昏暗如夜,这才轻手轻脚出了宫。
李福正候在外头,像是有事要奏,皇帝陛下忙做了个手势,示意走远了再说,李福知道他怕吵醒皇后睡眠,忙闭了口,一路跟着走到了正殿房。
“陛下,臣去刘本家宣旨后,又领他去北衙应差,谁知竟遇着皇后陛下在衙内,她问了我前因后果,命人送了刘本去京郊,之后便回了宫。”李福一五一十交代了原因,这才解释了为何大中午皇后突然出现在寝宫里。
不过皇帝陛下立刻察觉了蹊跷:“不是要去京郊和守军操练么?怎么没去?”
李福早已打听清楚,忙回道:“禁军确实去了,但带队的是副领,皇后陛下没有去。”
皇帝越发觉得皇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所以才那样心事重重的,他抚着下巴想了想,命道:“把小六叫来。”李福应了一声,立刻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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