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尘沙抹平春秋

十五年前，大舜皇宫。

老人裸露在阳光下的皮肤爬满暴起的青筋，绷紧的肌肉里像是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老人豹子一样地弯腰然后猛地在原地暴起，黑白相间的头在空中舞动，一举一动如雷霆震响。老人随手抹了一把额头，运起灵力从一旁兵器架上抽出一把朴刀，朴刀刀柄上的红缨随着老人的动作在空中带起一片短虹。

“动若霆震，声如奔雷。九叔这一套耍的当真是好。”一旁的男子笑道。

“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袁小子在笑老夫耍的花架子。来来来，跟老头子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让老头子教教你怎么使枪，省的你学艺不精死在北疆十六州。”老人说完，把朴刀一扔，右手在空中一伸一拉，两杆木枪顺势横飞到老人手中。

老人把左手的枪用力朝来人掷出，带起凌厉的破空声。然后顺势大踏步迈出，凌空虚刺九下，刺罢收枪，手中木枪已然破碎。

老人这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只是过去一瞬，就在这短短一瞬，来人竟然还呵呵地笑了两声说了句九叔耍赖才动身接枪。他侧身把老人掷来的枪一把抽出，上臂的肌肉虬结如钢铁一般，然后大喝一声，把手里的木枪像抡锤子一样抡出。

被抡出去的木枪枪杆上好像冰雪遇火一样融化出九个并没有穿透的小洞，然后缓缓坠地，出清脆的响声。

直到木枪坠地，来人口里的话才吐出来。

“熊挥爪！”

来人说完，脑袋上就响起了砰的一声。

“袁白熊，你个小兔崽子，起名能不能起好点，别把你这从市井山林里带出来的字说出来污了老子的耳朵。”老人蒲扇一样的大手不停地在袁白熊的头上扇着。

“呵，九老，又打白熊呢。”一个中气十足的雄浑嗓音远远传来。

来人从众人跪拜中走出一条直通两人的路，一身明黄色的龙纹袍子随意地披在身上。

袁白熊跟何九在听到声音后也立马转过头去单膝跪地。

“陛下。”

舜武帝慢悠悠地踱过去，两手虚抬，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跪拜的众人通通抬起。武帝随意地摆摆手，把跟着的侍从散开，笑着问道：“方才寡人眼皮一跳，就觉得要出什么好事，然后就听到我的白熊部大统领大吼了一声，寡人循着声音到这，怎么是这个情景？”

袁白熊刚要抢着回答，就被何九踹了一脚，硬生生地把话给揣进了肚子。

“回陛下，您知道袁白熊这厮对自己招数起的那些名字。方才他的新招式将老臣的九枪给打杀了，老臣实在气不过这小子对这么好一枪的叫法，正在教训他。”

武帝听完哈哈大笑，边笑边饶有兴趣地问道现在满脸委屈的袁白熊：“袁爱卿，跟寡人说说那个名字？”

“熊挥爪。”袁白熊小声地嘟囔出来。

或许是因为袁白熊声音太小的缘故，武帝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把目光看向一旁的何九。何九没让武帝继续等待，甩手一巴掌拍上袁白熊的脑袋，“小兔崽子声音大点。”

“熊挥爪！”

袁白熊大吼出来，浑厚的灵力伴着白熊虚影在袁白熊身后显现。

想到这里的何九从打坐中退出来，身旁灯火明灭不定，何九怔怔地向上望去，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

“九叔，九叔，陛下终于钦点我白熊部去攻打北疆十六州了。哈哈哈哈。”袁白熊一脸的兴高采烈，“哦对了，九叔，我出去这一段时间，我闺女就拜托给你跟贵国公了。对了，我前两天把我的千钧给她了，小家伙一眼就喜欢上了，抱着就不松手了。哈哈哈。”

何九听到这，随手甩了个巴掌，被袁白熊一低头避了过去。

“小兔崽子我告诉你，别丢了我征天司的脸。”何九灌了口酒，这个小酒馆的烈酒刚刚对味。短须短的何九没穿朝服在旁人看来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百姓，只是举手投足间悄悄散出杀伐果断的气息。

袁白熊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右手握拳抬于胸口，双眼肃穆。

“为了大舜！”

周围的食客听到这句话朝袁白熊投来看傻子的目光。

何九闭着眼点点头，伸筷子夹了一粒豆子丢进嘴里慢慢嚼着，坚实的脊梁靠上椅背，眼睛怔怔地向上望去，看着那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

袁白熊趁着何九没注意，从桌子上抓了一把豆子塞进口里，拿起一坛酒大口往嘴里倒进去。清澈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

“对了，九叔。”袁白熊含糊不清地说道。

“怎么了？”闭上眼的何九慢慢睁开眼，却没有把目光移向对自己说话的袁白熊。

“小二，给我来只烧鸡！”

“有什么事，说。”

袁白熊从小二手里接过烧鸡，随口道了个谢，拽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哦，九叔，我吧，也觉得那一招叫熊挥爪有点不大好。唔，您给我来一个名，好听点的。”

何九把酒杯往口边递过去，轻轻喝了一口。

沉吟良久，袁白熊刚好把烧鸡吃完。

酒杯轻轻放在桌子上。

“平沙。”

“好名字！”袁白熊大赞。

想到这里的何九早已泪流满面。

“当然是好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