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散架的大瀛武士

新罗海玉是武林盟主蓬莱洲的镇州之宝，也是整个武林的精神所系。平叛大功臣武林人在“恶卢之祸”后并未得到公正褒奖，但他们以“匡扶天下，救济百姓”为使命，倒不把荣誉、头衔这些虚的放在心上。但是“恶卢之祸”后，镇洲之宝不翼而飞，几寻不得，老盟主、蓬莱洲掌门烧心吐血驾鹤西去，武林人人心惶惶。

朝廷有人说，藩镇节度使的使命原本便是遏制地方豪强、整肃边境余患。地方豪强本不是别人，就是这些手持刀枪的武林人，他们占山为王，勾结地方刺史，牢牢掌握经济命脉，这才迫使手握重权的藩镇做了马前卒。

言下之意是，武林人才是始作俑者，他们是暴民，而藩镇只是被挟持的，他们才是这场祸乱的主导！

还有人说，他们已有了自己的小朝廷，若不加以节制，日后必会改朝换代。

这话与明帝的想法不谋而合，而明帝的太子、后来的庆帝也听进去了。

你不褒奖我，我可以承受。但是朝廷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士可杀、不可辱！

皇家巡猎，庆帝遇刺。

天真无邪的剑客侠士正好掉进有心人的圈套。

武林血洗、举国震惊。

卢龙没有撤藩，武林的精神气却日渐衰微。

北瑶恩南清缘，西天舞东蓬莱，还有隐匿大市的中混沌，曾经的武林五霸暮气沉沉，没落无光，武林人也销声匿迹隐遁山海。

自那以后，武林人的铁则是：绝不参与朝政。

大瀛立朝之时，烽火硝烟的平息少不了他们的功劳，繁华盛世也正是由他们勉力奠基。而如今，在大瀛的国境中，只偶有些侠士剑客单独穿行于华灯闹市之中，坊间是还有些他们的传闻，只是曲苑茶坊更愿意编排前朝天子贵妃的纯真爱情或者大瀛女皇的风流韵事，谁都不敢也不愿意去提一批默默无名的江湖人士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而武林自身也分崩离析。

程骅说的蓬莱洲，坐落于东海，因藏有武林集大成之秘籍而称霸武林，坐拥盟主之位近千年。武林千家万招绝逃不过蓬莱洲高弟子一眼，三招之内，必明其门派晓其来路，江湖弟子莫不以投入蓬莱洲门下为荣。

传说新罗海玉是蓬莱洲创洲祖师在新罗行走之时偶得，未想此海玉集天地之精华、得万物之荟萃，坐其石上修炼，心法术式精进极快，且有能驱使修炼之人灵感大增、变幻万千招式的奇效。

然而镇洲之宝流落后，蓬莱洲数百弟子踏遍山川大河找寻，终其一生均无法查到行迹，有的蓬莱弟子从此在外安家落户，有的则回到蓬莱了却一生。空空的藏宝阁油灯渐暗，逐渐无人打理。

盟主零落，其他门派蠢蠢欲动，欲夺盟主大旗。混沌局召集天下英雄，以丢失武林至宝之名讨伐蓬莱洲。

清缘山借大雪封山，正是炼丹好时节之由，闭门谢客；瑶恩宫称，恰逢宫中雪水温泉十年一遇，正是弟子修习素骨经的最佳时机，亦闭门躲开纷争。

失了两大门派的助力，混沌局掌门领弟子与其他小门小派登上蓬莱洲，与其大战三天三夜。蓬莱洲龙跃鱼驰，卷起顷天大浪，蓬莱十位高弟子，绕洲一圈，硬是未让混沌局以及诸门派进门一步。

经此一战，蓬莱洲高弟子们扞卫住了其武林盟主地位，再也没人敢来挑衅，然而元气大伤，凋落态势难以挽回。如今藏宝阁连看守的弟子都没有，只有四只白鹤静静驻守，曾经的辉煌故事也被掩在时间的尘埃之下。

混沌局原想争一争武林头名，未曾想，这一仗把老底都输掉。看门本事“混沌罗网阵”终究没能盖过十个高弟子精妙绝伦的各个击破，大阵破解，让混沌局失了武林奇阵的神秘感和震慑力。混沌局高弟子们破釜沉舟的决心和气势也被打灭了，从此混沌弟子四散，门可罗雀，差点丢了武林五大豪门的地位。

清缘山本就与世隔绝不问闲事，修的是道法心境，混沌局打的什么算盘，他们一清二楚。

与清缘山同样清醒的是极北寒酥山里的瑶恩宫，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岂是武林人能做的。事后，宫主派弟子给蓬莱洲和混沌局送去了武林最好的疗伤神泉——天池寒酥水以示友好，但混沌局并不买账，三言两语间竟闹了一场，把走了三四个月、千里迢迢送去的疗养泉泼了个天。

而在西域的天舞门含糊地答应了调和协助，但路远迢迢，等到他们赶到时，大局已定，天舞门门主也松了一口气，立马登上蓬莱洲送上重礼。总算是谁也没有得罪。但天舞门这种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行径，明眼人还是心知肚明。

蓬莱洲掌门去得突然，掌门之位没有定下，武林盟主亦无所归。洲内弟子拉帮结派也没有个结果，蓬莱只有求助清缘山，以清缘推演术遴选掌门。只可惜，清缘山给出的答案是：“大海归客，云霄万里，缘分未到，静候佳音。”

也就是现在没有合适人选做掌门。

没有武林盟主，武林人瞬息瓦解，此后谣言四起，其中最为抓人心的一句是：得新罗海玉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