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月下(第2/2 页)

林堃远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双手递给薛初容。

薛初容一看，纸条的背面，压着一圈流云纹。这不是掌灯给他消息时，常用的信笺纸吗？她面色抖变，却也不接纸条。

“这是什么？”她明知故问道。

“太后，您也知道，掌拂接手了蓬莱洲。师父这么长时间没有给您回信，您也肯定猜到了情形。我不知道您问他什么问题，不过，这是师父回给您的最后一个问题了。误打误撞，被堃远捡到，方才找到了收信人。”

“我听掌灯说起过你，聪慧绝顶。”薛初容拿过字条，“字条的内容，你看过？”

林堃远点了点头。

“这个人你认得吗？”

林堃远顿了顿，轻声道：“太后不妨打开看看。”

薛初容见他神色，就着些微月光，赫然在眼前的竟是“林堃远”三个字。她大惊。

她分明记得的是，当她在长风使候选名单里划掉“柳若蘅”之后，她问掌拂：“蘅儿有没有成婚，嫁的人是谁？”

林堃远，她嫁的是林堃远。可是林堃远迟迟不入长洛，淳晖说，因为他新婚的夫人去世了。

“这是掌灯写的吗？嗯？”薛初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反复查看了这张纸和笔迹，确认了无数遍，才缓缓地落下手来，靠在水榭的栏杆上落下泪来。

林堃远根本没有想到薛初容的反应是这样的。看到他的名字，她不惊喜、不愤怒、却是莫名的伤心。这倒叫他有些无措。

“太后……？”

“你不想知道我问了什么？”

“师父既未告诉堃远，堃远就不该多问。”

这些家常事，掌灯自然也不必什么都与他说。薛初容面朝池水，尽量让自己的脸藏在暗处：“淳晖与哀家说，当年是你救了他的性命。”

“陛下是天子，自有上天护佑。”

“你年纪轻轻，说话滴水不漏，少年老成至此，实因历过劫难吧？”薛初容又怎会不知，林堃远，也是她师妹林月吟的儿子。只不过，她与月吟并不同支，她实在看不惯掌拂的作为，才从掌拂那一支改到掌灯一支。所以，她与月吟虽为师姐妹，但感情并不算亲密。而自从掌拂领了兵马大元帅的职，原本就极少露面的她就推掉了每一次，总托病不出，以免被他认出来。

“人生路，难的人多了去了。”

“听闻你迟迟未入长洛，是因你夫人过世了？”

林堃远低头不语：“只要我没有找到她，她就一直还在。”

薛初容转过身，看着这个据说极为痴情的青年：“你救了淳晖，哀家无以为报，但你也要保重，长洛万事艰难，淳晖还需你这位兄长替他出谋划策。”

“堃远定当竭尽全力。另外，太后若还有想知道的消息，堃远也在所不辞。只不过，现在宫中，不宜再响扶桑曲了。”

薛初容看着他，犹豫片刻，道：“哀家替你在长洛高门中寻一门良缘，也好照顾你。”

“多谢太后，但堃远一生不再另娶。”

“为何？”

“是生是死，堃远一生也就她一人。”

“你们感情很好。”薛初容似问非问，但她能从林堃远的面色中知晓，女儿嫁了一个对她极为上心的人。可她又不好问，关于若蘅更多的事情，毕竟为了保护他们，她甚至从未跟掌灯打听过他们一切。唯有掌灯每次一句“你所惦念，全部安好”来消解思念。

林堃远不再作声，直道：“时间不早了，微臣该告辞了。”

“堃远，”她道，“帮哀家查查程安饶吧，查查她的身世。”

“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