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第1/2 页)

师父。

不论相貌如何陌生，他长着师父的眼睛。

他竟出家了？

佛珠崩线，颗颗四散身周，那张丑陋的脸上，只有眼底闪过警觉，鼻尖微不可察动了动。

弧柯总是出现在让她匪夷所思的场景，做出让她无比诧异的事。

他身上谜团重重，像他从来不肯示众的真实面容。

他快速脱身，往屋檐下飞去。

方樱下意识要追去，可听见身后慌乱的尖叫声：“二小姐困在藏阁了，怎么办呀！”

果然，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小粉花不是不读吗？怎么被困进那里头了！

时间无法为任何人停留，犹豫也变成一种奢侈，方樱一秒都买不起。

还能为楼回怜做什么呢，得保住她妹妹的命。

她等不及望着弧柯的身影飞远，转身，落脚进楼府里。

“快灭火呀！”下人们一桶桶往大火中泼着水：“都要烧毁了，完了！完了！”

众人惊叫时，一道黑影平稳落地。

“水给我！”她抢过下人手中的水桶，从自己头顶倾盆泼下。

“她是谁啊！”

“大小姐，是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您不能进去啊，二小姐今日若葬身火海也是她的命数，老爷已经走了，您要是也没了楼家怎么办呀！”嬷嬷哭喊着，死死抱住她的腿。

“狗屁命数！老娘要从阎王手里抢人，谁敢拦我！”

嬷嬷肩头一颤，放开手。抬头，眼中只映入一张愤怒的脸，大小姐瞪着眼呲着牙，往日柔情似水仿若不曾存在，下一刻就会将人撕咬着吃掉。

“大小姐……”

没人能拦住她，她一脚踢开半扇门，用湿巾子捂住口鼻，直冲入火光中。

浓烟滚动在屋中，几乎要令人窒息。烈火缠绕在架上，吞噬掉古老的典籍。

方樱止不住咳嗽声，躲避乱窜的火苗，眼神四处寻觅。

终于，最角落处，她看见一角鲜粉色的布料。

“楼吟晴！”

她跑过去，扒开倒地的架。

架下，楼吟晴狼狈缩成一团，虚弱趴着，怀里抱着楼呈实身前最看重的古籍，她的睫毛微微振动，慢慢打开一缝：“阿姐。”

“阿姐在这儿。”方樱解开腰带，把湿透的外袍脱下。

“你快走，这里着火了，咳咳。”小粉花湿了眼眶：“我腿被架砸坏了，肯定走不出去。”

“没坏，你是被吓的。”方樱把湿衣服往她身上一披。

“没坏我也走不出去了，”小粉花不知吸入了多少火烟，鼻子下头都是黑的，一边咳一边说：“阿姐，死到临头，我有话想跟你说。”

“闭嘴。”方樱拉起她。

“我要说！”小粉花撇着嘴：“是我对不起你，那日你在河边为了救我已经溺水一次，而今你为我又顶着大火来，阿姐，你为我受累也受够了，今日别叫我拖累，你自己逃吧。”

“再说真抽你。”方樱将她胳膊一拉，背在背上。

小粉花似乎被她的威胁吓到，终于闭上嘴。

后来方樱才反应过来，这天无意知晓了一件大事，关于楼回怜真正的死因。

而反应过来后，方樱释怀了许多。

还好，她怎么死去，至少是由她自己选的。

红丫和九鼓赶到时，那场火还在灭着，不过火势小了许多。

方樱正半跪在地上擦脸，楼吟晴躺在地上，握住她的手，看上去已油尽灯枯。

“阿姐，我的钱和首饰都在床下面藏着，等我走了你拿去用吧，咳咳。还有，你以后要记得逢年过节给我烧纸，最好再给我烧点俊俏的小纸人，如果可以，烧两个就更好了。当然，你非要烧三个我也不好说你什么。还有我的兔子，请你替它养老送终，千万别吃了，最好能搭个舒服点的窝……”

“你说完没有。”方樱咬牙，扯开自己的袖子：“你又没死我给谁烧？”

楼吟晴捂住胸口：“如果我还平安，那为什么，咳咳，我喘不上气呢？”

方樱把她鼻孔下面的灰一擦：“现在呢？”

楼吟晴大呼几口气：“好像好多了。”

楼吟晴被送进了屋，方樱换了身衣裳，专门找来小叶，她张开手心，掌中躺着一颗佛珠。

“小叶，你去帮我查查这东西的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