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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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笑的话让手下的众将脸上轻松了起来，而郭立业虽然强忍着内心的喜悦，但激动的眼神出卖了他。

众人对郭立业的祝贺笑闹了一阵，慢慢平息下来后，会议的主题才又重新回到应对辽国的侵略上来。

根据兵相府的计划，三个骑兵兵团在骑战参军长谢阿菩的统帅下，集结在辽河上游的通州（今四平）一带。而机动能力较差的三个步战兵团则在辽阳至耀州沿辽河布防，而北洋水师的陆战兵团则扼守在辽河的出海口耀州（今营口）。张笑自己坐镇在辰州，他把战场的指挥权按惯例交给了在辽阳的吴小乙。

1065年的七月初，辽东大地上战争那股血腥味，已经在风中可以很清楚的嗅到了。令张笑和众将没有想到的是，契丹的正面进攻并没有展开，反倒是完颜部的领地首先遭到了攻击。

通州大营里，谢阿菩一脸迷惑的看着刚刚传来的战报。

依照兵相府事先的作战计划，他的三个骑兵兵团主要的任务是监视辽河上游的辽军，依托银州（今铁岭）、通州（今四平）、信州（今长春）、三个坚固战略支撑点，采用外线机动作战。

这个计划在骑兵兵团上下看来是个十分完美的方案，凭借自身精良的火器和三地高大的城墙，防守是没有问题。而骑兵兵团又拥有对辽军巨大的装备优势，在野战中可以避其锋芒，用熟练的狼群战术击溃敌人。

但辽军中的主力并没有在正面出现，从通州到耀州的辽河一线西岸的辽军只是在集结完成后，开始大张旗鼓的造船做筏，摆出了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但也一直是摆个架势而已。

就在吴小乙等人猜测辽军下一步的动向时，辽军的进攻突然展开了。他们没有攻击由北洋水师和三个重装步战兵团扼守的辽河防线，也没有在越过东辽河进攻谢阿菩为他们准备的陷阱，而是在人稀林密的北方发起的突击。

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敌军的构成主要是北方遭灾的室韦部落联军，而他们攻击的方向是女真完颜部和达卢古部的领地。

辽军的这个行动让谢阿菩有些疑惑，由于这两个部落地处辽东平原中部，河道纵横交错，很不利于骑兵的高速推进。而且以北方部落受灾后的战争潜力消弱了不少，他甚至怀疑这些没有后勤补给的部族武装能不能把战斗力保持到混同江。

谢阿菩的迷惑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除了加强北面的侦察力度外，没有改变兵力的部署。

辽军的行动在室韦联军出动后越发的诡异了，他们在辽河沿线的声势越来越大，但除了一些小股斥候的渗透外，以宫帐军为主的主力大军没有任何进攻的迹象。

而北方室韦联军的行动之血腥残忍，已经让以女真部民为主的骑兵兵团兵士们群情激愤，他们的意愿很快让谢阿菩开始仔细考虑，对手采取这样奇怪的战术究竟有什么用意。

辽东院武学分院的统领班学员的到来，对谢阿菩的决断又增添了一些压力。乌古乃听到自己部落的领地居然被室韦人占据的消息后，愤怒和羞愧让他用激烈的言辞表达了对谢阿菩指挥的不满。

虽然谢阿菩对乌古乃毫无战略眼光的说辞并不在意，但军心浮动的后果，他可是知道厉害之关键。为了让乌古乃等人了解战场的态势和整体布局，他特意召开了一次扩大的军事会议，教导这些刚刚了解正规作战的蛮族首领。

骑战参军长的大帐里，坐满了大队统制级别以上的军官。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第一骑兵兵团的指挥使余跃清晰准确的叙述了当前敌我态势：

室韦部的人马据咱们斥候的观察所得，在四万五至五万之间。马匹很多，一人双乘或三乘。从他们对所到之处搜刮之干净来看，这些部族是来抢掠过冬的物资。虽然人数很多，但组织的很混乱，抢掠时也常有争执发生。

咱们对面的辽军主要是以上京道的兵马为主，辽军中的精锐宫帐军并没有出现。从辽军的动向上看，他们在西辽河边的乌州（今双辽）准备了大量的船只，最大的可能是顺流而下直接渡河攻击肃州（今昌图西北）一带。

如果辽军能在肃州站住脚，那在福州、原州、荣州、祺州（今康平一带）的大部辽军就可以顺利渡河东来。这样渡河而来的辽军兵马估计在十万左右，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截断我们和辽阳的联系，然后配合中京道的辽军过河。

余跃说完后，微微顿了一下，看了看谢阿菩沉静的表情，又语气沉重的说道：“咱们目前三个兵团的人马对付上京道的辽军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困难，但如果分兵向北，只怕中了辽军的调虎离山之计。驱散室韦部的四五万族兵，咱们一个兵团太少，而再多又保证不了应付辽军主力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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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余跃把战场态势分析完后，大帐里一片寂静，只有乌古乃等几个遭受室韦强盗洗劫之痛的首领粗重的呼吸声。

“完颜部和达卢古部的大多数百姓，都已经集中到了黄龙府城中。室韦部联军这次抢掠，我想几位的部民损失也应该不算太大。等咱们这次大破辽军后，便好好教训一下室韦强盗们。但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想几位应该明白为什么不出兵北上了吧！”

谢阿菩看着乌古乃几人，脸上满是无奈的歉意，而说话中语气极是诚恳，这让几位部族首领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随后大帐里自然响起了一片诸如：指挥使思虑周详，我们前面多有冒犯，还请指挥使恕罪……之类的赞叹言语。当然在这几人心里，他们并没有完全被谢阿菩的介绍打动，但自己手下的部民现在可不是由自己在指挥，而且既然上了辽东郡王的船，又在上次大战中已经大大是得罪了契丹人，现在也只能一条道走下去了。

有了部族首领的劝说，骑兵兵团的士气得到了恢复。而宣传中把敌人的丑恶凶残和本方的善良仁慈做了比较后，这些淳朴的部族兵士们心中都充满了对敌军蔑视和仇恨。这时，他们忘记了自己受灾后，原先也是这样对待其他部落的。

但辽军并没有如参军司参军们设想的展开他们的行动，除了北方的室韦强盗们极度仔细的抢掠行动外，辽军似乎根本没有开战的意愿。而这种诡异的战场氛围，让辽东战事的总指挥吴小乙头痛不已。他除了加强对辽河对岸敌军的侦察，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七月下旬，在两个女真部落扫荡了一圈后。室韦联军循着财富的味道，向黄龙府扑了过来。这个辽东重镇，不但集中了完颜和达卢古两个部落的大多数部民，而且余跃部的杜三郎大队也奉命保卫这里的安全。无论远在辽阳的吴小乙和驻守通州的谢阿菩，都乐观预计室韦人将在这里碰个头破血流。

在辽东唯一有战火处的杜三郎却没有他上官们的乐观，他忧虑的发现，室韦联军兵士们的骑射本领之高一点都不比曾经交过手的辽国精锐宫帐军差，而且机动能力似乎还略胜一筹。自己的大队只有一千余名兵士，而且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新入伍的女真部民。

当然如果只是防守黄龙府的话，他也同样没感觉这会是个多么艰巨的任务。黄龙府城中近万女真部民中，除了老弱孩童外，至少有五千余极其擅长骑射的壮男健妇。这些人出城和室韦决战也许人数上吃亏，但用来守城却没有任何问题。

他自从三个月前带队来到这里后，就下了大力气重新修缮了城墙，并用很严格的条例让这些精于野外射猎的部民接受了守城训练。

杜三郎忧虑的是，自己的大队在野战中袭扰对手的效果并不是十分理想，虽然有类似望远镜这样一些让对手望尘莫及的装备，但火枪的射程，弩箭的射速，以及对手机动能力之强和极度的谨慎，都使得杜三郎大队始终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

在对手凭借巨大的人数优势一步步逼近时，杜三郎发现自己的活动空间已经剩不了多少了。最后，他只好无奈的将手下集中到黄龙府附近，做好了据城死守的准备。

杜三郎大队的窘境，让驻扎在信州的余跃很头疼。他的兵团如果北上自然能让黄龙府的局势稳定下来，但对面辽军突然有了活跃起来的迹象和谢阿菩原定的计划，让他无法做出这个决定。

黄龙府的战局使得张笑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辽国这个当世第一军事强国的战争能力。从目前的战场态势看，自己的军队似乎被拉成了一个首尾不能兼顾的长蛇阵。而自己一直教育军队在周密计划下作战的思想，似乎也限制了部下自主发挥的空间。

当吴小乙把一个放弃黄龙府，收缩防区的应急计划报到他这里来后，张笑心里极为郁闷。他可没想到自己这支以热兵器为主的军队，居然在一帮使用骨头箭头的杂兵面前落荒而逃。

辽东郡王的王城辰州城里一派安详的和平景象，似乎辽东浓烈的战争气氛根本没有波及这里。在郡王府张笑的房里，辽阳知府张子斋和保州、宣州、定州、开州（今新义州、丹东、凤城一带）四州知府萧胡覩两人正向辽东郡王汇报他们的地方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