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别离

下午放学，阮洁琼随同柳小柔走了一路，两人走到即将分别的街口，阮洁琼四处张望，失望道，“向阳今天没来接你吗？我还想着送他一条巧克力吃呢。”

说着，阮洁琼便从包侧兜里翻出一整条的巧克力，她撕开包装纸，咔嚓咔嚓两口便吃下去了一大半。

柳小柔看得目瞪口呆，“你不怕蛀牙啊……而且这个东西好贵的……”

阮洁琼随手又掏出一条新的巧克力，塞到柳小柔的手中，“榛子味儿的，我妈给我买了好多呢。”

阮洁琼用她圆圆的屁股顶了一下柳小柔，“我去你家做作业呗，说不定还能见着向阳。”

柳小柔说道，“可是我的作业都做完了，我回家就预习一下功课就可以了，其他时间我要帮我妈干活。”

阮洁琼赖在柳小柔的身上，“那你干活，我在旁边写作业，晚点我让我小舅开车来接我。”

柳小柔想了想，“那好吧，让我妈给你煮鸡蛋面吃。”柳小柔晃了晃手中的巧克力，“就当是回礼。”

柳小柔把阮洁琼带回商铺，她也不知道，向阳今晚会不会来，不过她会照旧给向阳留三个馒头，如果他来得早，还可以一起吃鸡蛋面。

只是刚到商铺门口，柳小柔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以为即将风平浪静越来越好的生活，又一次让她失望了。

店铺里传出小风的哭声，撕心裂肺，秦小风一口喊着一句“要妈妈，要妈妈”，可就是不见柳晴的身影。

曹美玉不在，秦小风一个人被放在隔间的床铺上，哭个不停。

柳小柔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她大声呼喊曹美玉和柳晴的名字，可就是没人回应。

阮洁琼被秦小风哭得耳根子发麻，她捂着双手，拧着脸看向柳小柔，“小柔……能让他别哭了吗？我耳朵要穿孔了。”

柳小柔扔下包，冲阮洁琼说道，“洁琼你帮我照看一下小风，我去找我妈。”

柳小柔冲出店铺，先是跑到隔壁家，询问曹美玉和柳晴的下落，隔壁面馆的老板说不清楚，下午只看到曹美玉一面，便没见着人影了。

柳小柔想跑回家一探究竟，可刚跑没两步，便看到了对面落魄而归的曹美玉。

柳小柔的心稍稍安稳了些，她冲到曹美玉的面前，责怨道，“你去哪了？我姐呢？你们把小风自己留在店里，出了事怎么办！”

曹美玉晦丧着脸，抬眼看向柳小柔，她浑身无力，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揉皱了的信纸，递到柳小柔的面前。

柳小柔接过信纸，曹美玉说道，“你姐带着小宝走了，说是去找赵刚，她说她不能没有赵刚。她还说……小风不是赵刚的孩子，就委托给咱俩抚养……”

说完，曹美玉冲着车来车往的街道破口大骂，她发泄她的委屈和不满，她声声诅咒，痛恨自己，痛恨柳晴，痛恨赵刚。

柳小柔站在街边，迎着风，顶着曹美玉的刺耳咒骂声，打开了信纸。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短短几行字，一气呵成：

妈，小柔，我去找赵刚了。

我知道他犯了很大的错，我也感谢你们给了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昨晚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的人生不能没有他，他在我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刻出现，你们无法理解他对我有多重要。

我带着小宝离开了，小宝是我和赵刚的孩子，他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不管的。

我会和赵刚一起去别的城市生活，要麻烦你们帮我照顾小风了，你们会原谅我的，对吧。

柳小柔看完信纸上的内容，曹美玉的咒骂还未结束。

柳小柔站在路边叹着气，她真的已经尽力了，为了姐姐，为了曹美玉，做到了她的极限。

她常常会想，如果当初，就狠着心去了美国，她的人生是不是就不用经受这些无奈和悲伤了。

如今，她和曹美玉如此努力的意义，似乎白费了。

柳小柔在心里回答着信件上的内容，她是会原谅柳晴的，因为血缘，也因为柳晴当初的残忍遭遇，她会尽可能地把她的爱，给到柳晴。

可这世上，也只有她和曹美玉会无条件的原谅柳晴。赵刚的家人不会原谅柳晴，赵刚的妻子和孩子不会原谅柳晴，当然，还有未长大的秦小风，也不会原谅柳晴。

原谅，怎会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柳小柔扶着曹美玉回到店铺时，秦小风还在哭。

阮洁琼根本搞不定小孩子，她背着包蹲在店门口，用力捂着自己的耳朵，嘴里如念咒那般，“葫芦娃救救我，黑猫警长救救我，舒克贝塔救我！别哭了别哭了，我愿意用我身上的十斤肉换他别哭了！”

柳小柔伸手碰了碰正在低头念咒的阮洁琼，阮洁琼抬起头，如见到了救星，“你终于回来了！”

曹美玉身子瘫软的靠在门框边，对着地面发呆。

柳小柔走进隔间，她抱起已经哭得快要断气的小风，哄着道，“小风不哭了奥，小妈妈陪着你呢，小风不哭了奥……”

小风沙哑着奶音，“我要妈妈。”

柳小柔用自己的脸蹭着小风的脸，“我就是小风的妈妈呀，我是小风的小妈妈，我们小风最乖了，是不是。”

等小风不哭了，柳小柔抱着小风走到店门口，她冲着失神默声的曹美玉，逞强开口道，“妈，做饭吧，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