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无眠

李想看着祝小飞，这孩子一脸的稚嫩，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还有那双无可安放的双手。

“为何这么想？是因为听到我们的谈话。”李想的声音很小很柔，却让人听着顺耳。

“我知道，我想了很久，与其李大哥想查我，那我还不如自己说就是。”祝小飞的脸憋得通红，有一鼓作气之势。带着不计后果的冲动，李想仿佛从小八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如果不想说，不要勉强自己。”李想这里很淡，似乎有些没有人情味。

“李大哥，你知道一个八岁的孩子突然被人遗弃了，会是什么感觉吗？”祝小飞的头低得很低，只见他伸出双手托住那颗似有千斤重的头颅就快要埋在双手间了。

“大概害怕，茫然失措……”李想一直转着头，侧着身子，看着那个弓着背，捂着脸的孩子回道。

“八岁过生日的那天，从没吃过生日蛋糕的我，终于如愿以偿。一个铺面分隔上下两层，下面午夜烧烤，二层是租房。我和妈妈在廉价的二层阁楼里，夹住着八九户租户，拥挤杂乱。尽管如此，我也觉得很幸福。我想着大了一定好好努力赚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可惜，那一天，妈妈对我说，她出去办点事，她离开时拥抱了我，她的眼睛带着泪水，满眼都是蛋糕的我，根本没看明白，直到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祝小飞抬起头，眼神平淡，看着车头玻璃外的黑夜。

李想继续沉默倾听。

“从我记忆开始，我问过妈妈我的爸爸是谁，又在哪里，为何不要我们。妈妈总是说，我是她在垃圾堆旁捡来的，她走后，我信了。我就像一条流浪狗，白天躲在角落里休息，晚上垃圾堆里觅食。时不时会碰见一些捣蛋的熊孩子，他们会向我丢小石子，我对他们怨恨不起来，因为我确实与他们不同。我从没上过学，但我爬过墙角，我记忆力好，老师讲的道理，还有黑板上的字，我能很快学了来。我喜欢躲在角落里偷看他们做游戏，互相嬉戏。我幻想着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能在那些黑店里做童工了，没有工资，但是吃饭能吃饱了，也不用吃别人的过期面包和丢掉的残汤剩饭了。后面好说歹说，黑店老板同意我晚上留住在店里，老板好心，还给我带来了被子。那是我唯一享受过的温暖了。不过好景不长，那老板经营不善，又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店面被打砸一空，后来老板走了，我也再次流浪，却被那次打砸的头子收留，也就是那个枫哥。我知道，这条路终究不对，可我没得其他选择，因为我想活，我要找到她，如果她也活着的话。”

李想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头顶，“好了！没事了！以后你有家了，只要我在的一天，还有你也愿意。”

李想能感觉手心底下的人，身体明显顿了顿，随后又软了下来。就像流浪狗从最初的防备到后来放下戒备，愿意跟随那个人开始。

祝小飞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就是遇见枫桥后的故事，李想也没有继续问，而是启动了车子回家，他要带着这个孩子回家。

夜空中的繁星在闪烁，城市的灯火辉煌，让繁星不再明亮，像是一层薄雾笼罩着，若隐若现。

出租车里，朱磊坐在副驾驶，唐屹悦和黎倾鑫坐在后座，大家都沉默不语，看着一路向后退的清冷路灯，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不会迷茫。

郭嘉庆伴着清晨的阳光起床，微眯着眼睛看着短信内容，“嘉庆，暂时不用查了，他告诉我了，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