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众愿难违？
赵主任尴尬了，支支吾吾说道：“俺们村有三百多户千把口子人，你们给的那几万块摊到每个村民头上只有几十块，大伙儿肯定是不满意的。”
他不好直接作答，因为这些钱被村委会这几个人加上他们的亲戚和所谓的骨干们分的一干二净，哪里会有钱分给村民们。秦苏怡的问话一语击中要害，原本以为这幼儿园是民办的，没有什么后台靠山，便有恃无恐地让村里的胡癞子出头煽动村民们闹事，胁迫停工，指望着借机再敲诈一大笔钱。哪料到建设方竟然是民政系统的福彩中心，那可是社会福利项目，惹出事来人家往政治上一靠，这利害关系可就要惦量惦量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村委会的几个人都没有出面，又有那么多村民参与闹腾，真要闹大了也是罚不责众，于是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耸耸肩两手一摊说道：“是广大村民们不满意，我们有啥办法？众愿难违哇！”
秦苏怡听到这话冷冷一笑。 “好呀！好一个众愿难违！韩园长，咱们就到幼儿园的工地上，看看众愿究竟是什么？”
禹若冰担心地阻拦道：“他们人多，犯不着跟他们较劲。”
那个赵主任也冷笑着威胁说：“俺们村里人都是些大老粗，不讲什么理数的。你们到时候万一吃了亏可不好说哇。”
秦苏怡的脸一沉，压根儿不理睬赵主任，只对禹若冰微笑着说道：“你放心，别看我们是弱女子，这场面还应付得过来。”
说罢，她拉着韩芳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赵主任尾随着出去，并哼哼唧唧地说道：“别怪我没有提醒呀，你们要是惹出麻烦来，我可压不住。”
“哼！”秦苏怡冷哼一声，步履丝毫不慢。
“我和你们一块去应对！”禹若冰还是不放心，关上房门跟上去，并冲着她俩悄声问道:“要不要报警？”
韩芳也不无担心地悄声说：“那个胡癞子是村里的泼皮，还是先报警吧！”
秦苏怡举手拂了一下头发，淡然地摇摇头。那姿势让禹若冰想起电影和小说《红岩》里江雪琴慷慨就义的形象。
幼儿园工地离禹若冰住的小区并不远，十多分钟便可以走到。幼儿园据说是按照政策规定应该由开发商兴建的配套设施，可是人家找门路走了关系，开发商居然以小区内没有那么多孩子入园为由，把配套建成的幼儿园活动楼改成了物业中心和销售处。偏偏上面也跟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秦苏怡跑关系很快拿到了幼儿园的建设用地，实际上是帮着开发商买了单呢。不过，在接手幼儿园监事后，她认真看了韩芳提出的方案，并进行了可行性调查研究，晓得了韩芳那幼儿园的孩子有一半多是鱼台村的，早就心里有了数。她一边走一边与韩芳嘀嘀咕咕，把想好的对策悄悄地说出来。跟在后面的禹若冰只听见韩芳稍大一点的声音说：“这一招管用吗？”瞅见秦苏怡点点头便再也没吭声了，不禁好奇地问：“你俩在嘀咕什么？”
俩美眉扭头瞅了瞅尾随其后的赵主任，不约而同地说道：“不告诉你。”
幼儿园工地大门前，约有六七十个鱼台村的村民聚拢在一起堵着，远望乌压压的一片，近看乌黑的、花白的人头攒动，除了以胡癞子为首的十多个男人，剩下的是中老年农妇。后来才晓得，胡癞子几个人鼓动说，凡是去工地堵门的，要到钱后会多分一千块，此时恰好是出海捕鱼季节，壮劳力男人大都上了渔船出海，所以才形成这阴盛阳衰的局势。看到秦苏怡一行走近，有人喊了一声：“正主儿来了！”
工地大门前的人群骚动起来，只听得在一个公鸭嗓子的带领下，参差错落的叫嚷声此起彼落：“不给补偿款就别想开工！”“给钱！”“给钱！”
“让我们来对付！你站在一边瞧好吧。”禹若冰刚想上前，却被秦苏怡抢先一步挡在前面。只见她双手举起来再往下一压，在众人一楞时，便冲着领头的癞子头问道：“你是领头的？叫胡癞子吧？”
“是又怎么样？”癞子头一楞，旋即送上一个大白眼说道。
“你不是领了补偿款了么，干嘛还来闹？”秦苏怡诘问道。
涌到前面的人听到这话，不由地发声问道：“癞子哥，你不是说他们不给青苗补偿费吗，你咋领了钱呢？”
他们看到躲在秦苏怡一行后面的赵主任，又追问道：“主任也来了啊，人家说给了钱，村委会咋不公布呢？”“癞子哥领了钱，我们咋没有呢？”
“别听这娘们瞎啵啵！没……没有的事！”赵主任头顶上的 “中央空地”沁出了细微的汗珠，和癞子头异口同声地抵赖说。
“赵主任，你是村委会主任，黑纸白字的收款收据在这里，你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 秦苏怡不慌不忙地从公包里取出一份收据来，用双手捏着走近人群展示一番。“乡亲们看清楚了，这是我们付给鱼台村征用地的青苗补偿费的收条，一亩五千元，合计两万两千五百元，上面有村委会的公章，领钱的经办人是你们赵主任，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字呢。”
赵主任傻眼了。他正要想对策呢，秦苏怡又不怕事大地补上几句：“赵主任，这收据不假吧？你把这些钱弄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和胡癞子背着乡亲们私分了吧？两万多，一个人能分不少呢！”
秦苏怡有根有据的这一番追问，巧妙地把村民们的火气引向了赵主任和胡癞子，他们忘了到这儿来的初衷，七嘴八舌地质问这俩货。
胡癞子先沉不住气了，死乞白赖地辩解说：“这娘们胡说，我只拿到两千……”
胡癞子不打自招，使局面顿时扭转。禹若冰和韩芳从心底佩服了秦苏怡引蛇出洞并捏住七寸的策略。
不过，那赵主任还真不愧是在村里干了那么久的，他眉头一皱，便把矛头转向对方，“我们村委会觉得，他们给的补偿费太少了，要按照一亩地一千块一次性给五十年的才行！这样每家至少能分到几千块才合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