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差点儿翻脸
市福彩中心的贾金荃主任是个中年秃顶的矮胖子，偌大的腰围三尺九的啤酒肚显得他更加矮胖。寒暄过后，贾主任迫不及待地把话头引入正题。“禹先生，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仙照市民政局和市福彩中心，向您表示衷心的也是最真诚的祝贺……”
噼里啪啦的掌声过后，贾主任示意秦苏怡向禹若冰中奖的结果：“禹先生，您买的第0号双色球福利彩票共一千注，单注为两元。恭喜您中了二等奖！按照规则，二等奖的奖金总额是这期奖池里总额的百分之二十五。据统计，这期奖池里的总额是三点八七二三四亿元，而且全国仅有您这一千注中奖，奖金总额是九千陆佰捌拾万零捌仟伍佰元，扣除个人所得税之后，您应得柒仟柒佰肆拾肆万陆仟捌佰元。”
秦苏怡在报告这些数字时，大概是被那一连串的数字顶的，白晳的瓜子脸两颊泛起红晕。其实何止是她呢，在座的诸位几乎毫无例外，个个脸颊上泛出油亮亮的红光。秦苏怡定了了神，继续一板一眼地说道：“禹先生，您做为中奖人，请出示第0号双色球福利彩票原件和您的身份证，并在这份表格上签字后，就可以办理兑奖了。”
禹若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彩票、身份证，还有银行卡，一股脑地递到秦苏怡手里，并热情邀请道：“麻烦你了。兑奖之后，我请你和大伙儿吃饭。”
这时候，贾主任摸了摸溜光的秃顶，不自然地咳嗽两声，脸上堆笑对禹若冰说：“禹先生，有些事想和您商量一下，不知道可以吗？”
该来的总要来的，禹若冰笑着回答说：“我明白。按照不成的惯例，不就是让我从奖金中拿出一点儿额外赞助么。”
贾主任双手一拍，殷切地问道：“禹先生真是爽快人！请问您打算拿出几个点来赞助我们福彩中心呢？”
说话听音，禹若冰原本就是一个字匠，哪又会揣摸不透对方的小九九呢：人家说的是赞助福彩中心，可不是赞助福利事业啊！
在贾主任和福彩中心一干领导心里，你禹若冰哪怕是赞助百分之一，那也是近八十万呐！这样的小肥羊，他们早就急不可耐地磨刀霍霍，哪有不想狠狠宰一把的道理？
禹若冰这时候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已经把赞助方案做好了，就先拿出三百万吧……”
说着，他从提包里拿出一份东西来。
“三百万？！” 福彩中心小会议室里的一干人众都被禹若冰的大方惊呆了。
然而，当贾主任迫不及待地把禹若冰递过来的东西看完之后，瞬间变成了苦瓜脸。“禹先生爱心可鉴，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再说您这方案也不合规矩呀。”
“咦？我把应得的奖金自愿拿出来赞助福利事业，而且是扶植有益于社会的福利性实体，这有什么不对吗？” 禹若冰抱着调侃的心态，故作诧异地反问道。
世间有许多事情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贾主任瞅着义正言辞的对方，有点儿哑巴吃黄连说不出的味道，那苦瓜脸越拉越长。所幸禹若冰的方案在福彩中心几位领导传阅后，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副主任轻声咳嗽两声，询问说：“禹先生，您是打算从奖金中拿出三百万，借用我们市福彩中心的名义，捐建一座设施齐全的幼儿园吧？”
禹若冰点点头，补充说道：“我不想出这个风头，所以钱归我拿，你们福利中心出面。竣工后，还可以树立碑挂个匾啥的，标明这座幼儿园是‘仙照市社会福彩中心捐建’，或者是‘中国福利彩票基金捐建’都行。”
仿佛在表面宁静的水面上投下一块石头，泛起的涟漪迅速在小会议室里扩展，在座的福彩中心领导们交头接耳悄悄地议论不休。未了，眼镜副主任与贾主任咬了一阵耳朵，起身问道：“禹先生，请问一下，这幼儿园的建造归谁负责？建成开园后，幼儿园的所有权归谁？”
“据我所知，按照国家的规定，像这类福利型的幼儿园，应当属于公共教育单位，好像该归所在地的教育局管吧？”禹若冰挠挠头，迟疑地回答说。“你们福彩中心或者民政局都与幼儿教育不搭界，交给你们建设和管理，怕是也管不好吧。”
贾主任给眼镜副主任和秦苏怡递了一个眼神，秦苏怡立马心领神会地冲着禹若冰微笑说道：“禹先生，我们福彩中心的名义可不是随便可以借的哦。您若是非要借用这个名义，按照规定，我们可是要收管理费的哟。”
“啊？拿钱支持你们办好事儿，还要拦腰一刀收什么‘管理费’啊？”禹若冰的头有点儿大，沉下脸来问道：“要收多少？”
“这个……”秦苏怡瞟了贾主任和眼镜副主任一眼，试探地说道：“捐助总额的百分之三十，用于受理单位的成本支出。”
“这么多？建个幼儿园，我捐助三百万，为了做好事不留名，我还要额外给你们一百万！” 禹若冰气愤地哼道：“雁过拔毛也不能这么拔法，我干脆来个一毛不拔，直接投资建这个幼儿园，再捐给教育局或爱心人士好了。”
看到禹若冰当场翻脸，秦苏怡刹那间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谈下去。眼镜副主任见势不妙，赶紧打着哈哈说：“禹先生，凡事好商量嘛！规定归规定，还是可以通过协商灵活变通么。”
本来是一桩皆大欢喜的大好事，禹若冰也不想翻脸触霉头，但是也不想折腾，冷着脸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也算是见过风浪的洞庭湖麻雀。说个痛快话，你们要收多少？”
“百分之……十……” 眼镜副主任说。“可以吗？”
“太多了！有钱也要花在刀刃上，百分之一！” 禹若冰丝毫不打算买账。
“双方都让一点，就按百分之三行吗？” 秦苏怡打圆场说道：“禹先生，工商部门管理费也要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