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换个思路

“啊唷嗨，常言说得好，名师出高徒。可是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我听着咋没有丁点儿名师门下的味呢？”小金仗着万大师的名气和研究生的牌子，在中医科被捧着，出口自然是桀骜不驯。禹若冰可不打算惯着对方，一张嘴便来了个针尖对麦芒。“你敢把自认为没能耐的话给万老先生说一遍么？”

龚国安虽然巴不得小金吃瘪，但他毕竟是自家的手下，在中医科也算得上是属于后起之秀的业务尖子，不得不插嘴说上几句打打圆场：“金大夫，禹老师可是与老万的忘年交，你的导师对禹老师融会贯通中医药典籍的能耐赞叹不已呢！”

院长这一席话，可让小金和会议室里的人们惊诧不已。本以为人家充其量也就只是因为有钱就敢夸夸其谈的金主，哪曾料到坐在面前的竟是能和国医大师切磋的能人，论起辈分来，小金兴许要喊一声“师叔”呢，看来人家这个“客座教授”并非浪得虚名。

“莫提，莫提！扯大旗做虎皮可要不得。”禹若冰连连摆手，扭转话题向小金问道：“金大夫，在你的学医和从医生涯中，碰到过火龙缠腰这种病例吗？”

小金不敢再那么狂傲了，叹口气摇摇头说道：“说来也惭愧，大学七年，毕业三年，我从没有接诊过火龙缠腰病例。不过，我倒是接诊过十来例麻疹病案。而且在我老家也见过火龙缠腰这种皮肤病患者。”

“哦，麻疹和火龙缠腰即带状疱疹是同一种病毒引起的，可以触类旁通嘛。”禹若冰问道：“你还记的为患者们开的处方么？疗效怎么样？还有，你老家那位火龙缠腰患者后来治好了吗？人家是怎么治的？”

“为麻疹患者开的处方具体不记得了，反正病毒附体或侵入，在中医看来统归于‘外邪侵入’，所以不外乎就是用清热驱邪解毒的那些药。”小金的回答，表明他这十年下来还有些功底。“我老家那位患者应当是治好了吧，我只听说是村里的一位走乡串户的草医给的方子，具体是怎么治的，我可以打电话去问问。”

禹若冰向龚国安问道：“龚院长，能不能让金大夫出个差，回老家找到那位患者和那位老村医，详细了解一下可好？”

龚国安当即表态说：“我看行啊。小金，明天就出发，快去快回，一定要整理个医案来！”

一连串的提问和突兀而来的安排，成功地转移了小金和大伙的怨气。其实，这也是禹若冰当记者时惯用的套路，即“迂回战术”，按照古代“三十六计”的说法，就是“围魏救赵”吧。

待把“出头鸟”小金搞定后，禹若冰轻轻咳嗽一声，拧开秦苏怡递过来的矿泉水瓶盖子，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大口，然后说道：“我听龚院长说，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从浩如烟海的中医药典籍中查找到不少古今医治火龙缠腰的记述和方剂，为下一步的研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我和患者们都很欣慰，由衷感谢你们的辛勤付出……”

没承想小金偏偏有点儿不识相，不晓得他是读读傻了，还是个二半调子想显摆显摆，抢先说话又当了“出头鸟”：“我还是实话实说，道声‘辛苦’当不得饭吃，三百多个方剂、一百多种中草药，谁晓得哪几味是主药？试问禹先生，你晓得吗？”

小金的话有点儿咄咄逼人的味道。

“我不是大夫，不敢妄言。恐怕到目前为止，这世上谁也不晓得吧。不然的话，就会有二十一世纪版的 《金匮要略》 《本草》之类的新医面世了哈。”禹若冰的诙谐并没有引起共鸣，他倒也不在乎。他觉得，自己到场的最终目的还是要为龚国安站台，也想与大家共同寻觅突破口：“世人皆糊涂，奈何杵成针。只要有敢把铁杆磨成针的毅力和功夫，你们或许就是那最先‘晓得’的人！”

偏偏小金与众人不识趣，他冷哼一声：“心灵鸡汤和阿q精神解决不了眼下的现实问题！”

“好，咱们就回到现实中来。我虽然不是大夫，但也针对火龙缠腰读了一些中医药典籍，并且有了一点儿心得，或许会对这个项目有所裨益，今天借着和大家见面的机会说一说，算是抛砖引玉好不好？”

龚国安是晓得禹若冰的确研读了不少医，听到他那口气，好像真有什么突破性的感悟。但是在座的看他张口即来的神态，不禁纷纷把目光投过去，其中不乏嘲讽的眼神。

禹若冰咳嗽了一声，“先向大家请教一个问题。诸位觉得，对于治疗带状疱疹来说，西医与中医谁更厉害？”

“只能说各有千秋。凭经验说，西医的治疗见效快，可能更好一些。” 皮肤科的主任抢先说道：“中医嘛，对于这种病大都是辅助治疗。”

大多数带状疱疹患者通常是到西医药为主的皮肤科诊治，不仅在市人民医院这样的三甲医院如此，即便是在社区医院，大抵也是如此。小金大夫也说了嘛，他从医三年，一直还没有接诊过火龙缠腰的病例呢。

“那也不见得吧。” 中医科主任不乐意了，引经据典地反驳说： “据中外献记述，中医药治愈火龙缠腰的成功案例多如牛毛，尤其是针灸、拔火罐和棉花灸、艾灸疗法，比西医的紫外线照射的疗效要好得多，而且副作用也小得多呢。”

“只不过火龙缠腰不算什么大病绝症，医家也很少把这种病的治疗方剂整理记载，史料不详罢了。连我的导师也只是闻其名也不得其详。” 小金附和说道。

抛石激浪，会议室里顿时一片纷乱。龚国安皱起了眉头，使劲咳嗽了两声刚要弹压，却见禹若冰举起双手往下一压，向参会的药剂科主任问道：“医院诊治带状疱疹患者，常用什么药？”

“中药不太清楚，西医公认的常规用药就是阿昔洛韦，这是一种西药，疗效很好。”药剂科主任不假思索地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