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幸福与迷茫

两人紧紧拥抱难以松手。很久后，恢复冷静的江秋月松开他去冲牛奶。走进厨房的她又开始了自责，后悔今晚的冲动，再次自我提醒：下不为例。

洗完衣服忙完所有的江秋月，发现伏在缝纫机上算账的戴志成眉头紧锁，还以为他今晚弄错了什么？哪知他再用计算机按了一阵，便孩子般看着她拍手咧嘴地笑。“妈，我还以为我算错了，可我算了几遍又仔细回想了晚上整个过程，没想到我今天第一晚竟然赚了99元5毛9分。”

江秋月听后没有半点反应，她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他，那双眼也很快变成一对清澈的涌泉。

戴志成见状，吓得连忙起身双手扶着她的肩急问：“妈，您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让您伤心？”

江秋月顺势靠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忍不住地颤抖抽泣。“志成，对不起。看你这么辛苦，回来这么晚，我心里真的是好痛好痛。志成，我情愿回到过去那艰苦的日子，我不愿看着你为了我和诗雅以及这个家如此辛劳，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得知这个原因，戴志成放下心来又有些生气。“妈，您说些什么呢？是的，我以前确实经常说要让您和诗雅幸福。可您不觉得我在为此努力的过程中提升了自己吗？我现在不仅动力更大，希望也更高了。不仅要我的家人幸福，还要求自己未来一定要成为一个有所作为，有所成就的人。

妈，是因为您我才复活，因为您我才快乐，因为您我才有理想，因为您我才有动力。您就是我的希望，我的未来。如果没有您，我将什么都不是。”戴志成紧紧地抱着她。假如这世上她都不能开心，那自己的存在是否还有意义？

“志成，我好累。”江秋月闭着眼，流泪喃喃道。

戴志成担心得双手托起她娇美柔软的身躯，轻轻放在床上躺下。

“志成，你不觉得我老和丑吗？”江秋月微睁眼细语问。那双幽美的双眼，既带娇羞又带有严肃看着他。

戴志成被这个突然提问逗得笑了。“妈，如果您都老了或丑了，那我的世界哪还有春天和美好？您知道吗？自从认识了您，自从走近了您，我的世界就有了一种永恒的美，这种永恒的美就是您的化身。您就是我的世界那株永不凋谢的水仙，洁净高雅，时刻都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和高出所有的品质。我深信，就是您有了一百岁，这种美依然会存在。”

“我在你心目中真有那么好吗？”江秋月继续问。

“那还用问？”戴志成诡眨着双眼终于调皮起来。

“哎，我问你，你今天真的赚了99块5毛9？”江秋月这才感兴趣问。

“千真万确，白纸黑字在那。我回来时，刘伯还说我招财适合做生意。”戴志成得意地指着那张草稿纸。

“你一晚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了？！”江秋月手拿草稿纸惊呼。“啊呵，我不干了，我明天也要去，我就在你旁边卖茶叶蛋。”

江秋月破天荒地嘟嘴扭身撒娇，直把戴志成看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妈妈还有如此可爱一面。他惜爱地抱着她说：“我怎么会舍得让您去做这些呢？我只想每天看到您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上班和操持这个温馨的家。您知道吗？这个家是因为有您才温暖如春。”

醉了，江秋月摒弃所有，让自己无所顾忌的陶醉。

自从戴志成每晚要外出做事，江秋月每天中午都安排他午睡一小时，醒来喝完牛奶再一起去上班。诗雅也心疼哥哥，中午在家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弄出声音影响哥哥午休。

平凡的生活与平凡的岁月，让这个家庭更加激增幸福，但也增添了更多的迷茫与惆怅。戴志成越是深入生活体验人生，就越有太多的不解与困惑。

外婆自从这个外孙住院，家里的大、中、小鸡，慢慢增加到00只左右，随着数量减少，这次又增添了100只鸡苗。她要绝对保证戴志成康复过程中的仔公鸡、老母鸡汤和鸡蛋的充足供给。

舅舅在戴志成出院后，亲手为他做了一个泡澡用的大圆木桶，里面还有块座板。现在每个晚上，江秋月都会用它给戴志成洗澡搓背，还要仔细检查每一处伤口的愈合情况。只有查遍他全身完好无损，她才放心，才踏实。她专门买了六个大号暖水瓶，每天和诗雅跑两趟开水房打足开水，再加上一大锅热水等戴志成夜晚回家温浴。

大妈妈每间隔三天，都会在午饭前把炖好的鸡汤端来。尽管戴志成现在已经基本康复，但她依然坚持。每到周末，大勇必定会带弟弟妹妹前来看望哥哥。不仅带来外婆准备好的仔公鸡，也常常带来他们兄妹在水沟里捉到的泥鳅和小鱼，用来熬汤给哥哥补身体。

姐姐戴志如每个周末是一定要过来的，带来父母对弟弟的关心与问候。戴志成刚开始几天摆香烟摊时，戴家梁和章虹还散步去烟摊看过儿子两次，章虹只是提醒他一定要注意身体。

这年夏末开始，戴志如不仅给自己和妈妈妹妹买了许多布，还给城区的爸爸妈妈买了许多布，在这边家做好衣裤后再带回市区家。章虹和戴家梁夫妇特别喜欢江秋月所做的衣裤，哪怕是后来一起调到省城工作，依然是念念不忘。

重返工作岗位的戴志成，一直要求自己必须与车间工人一样，每天按正常工作量来完成生产任务，同时继续超额完成正常工作量。这让他老子大为恼火！通过厂办张贴出三张大大的通报批评，占满了厂宣传栏。

通告严正批评戴志成同志目无厂领导，不服从厂部安排，擅自提高生产任务给厂里带来极大忧患，严重影响了厂领导的正常管理。特通报批评！同时，还对江秋月和车间伍主任因监管不利，提出严重警告！并一同取消母子俩当月奖金。

该特别通报批评让全厂炸了锅，工人们再次热议起来。都说这回老子真的发了威，对他龟儿子下狠手了，甚至还株连九族。当然，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吓唬一下龟儿子。所以，厂里工人每当看到这对母子一同上下班，都是带敬佩和尊重与他俩开玩笑调侃。

尤其是大嗓门师娘，那天看完通报当着上班的大伙对母子俩大喊：“成儿宝宝，钱扣光了就去师娘家吃饭，我再给你包饺子。”逗得上班路上的工人们捧腹大笑，更加增添工厂的热闹与欢快气氛。

岁月依旧在任意流淌，一页页撕落的日历如同花瓣飘落在水中缓缓流逝，江秋月的恐忧与不安也是如日俱增。

因为固执的戴志成步步紧逼，让她无法牢固坚守。昨晚，情欲喷发的他奋力突破所有防线，与她真正交融在一起，让她彻底陷入惶恐不安中。今天，无论是见到或是想到谁，皆深感自己罪孽深深难以面对。

她无法对任何人诉说，茫然的她只好利用上班的特权，独自一人去了陈瞎子陈伯伯墓地，向他哭诉所有。

她坦白，不该爱上一个比自己小十六岁的男孩；她承认，内心深处又不可抑止地渴望他的爱；她斥责这种自私与贪念；斥责自己因为不坚定而破坏了一切。如果遭天打雷劈，如果要下地狱十八层，那都是她的罪有应得。但千万不要惩罚戴志成，因为他是无辜的。

山风清拂，撩起缕缕乌发飘绕，静静坐下的江秋月木然眺望着山下远处的娘家，昨夜的一幕幕再次重现在脑海。激情烧的他逐渐失控，像一只初长成的猛虎势如破竹的占领她所有，食髓知味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不知疲惫地折腾了整整一夜。现在的她依然是腰酸腿痛，全身乏力。

不可否认，那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滋味确实令她难以忘怀，但又不认为这是一个真实的幸福，反而是一种深深的罪孽。她该怎么办呢？

同样，今天上午的戴志成也是心乱如麻、魂不守舍，因为江秋月一直没有出现。早餐后，他几乎是独自逃到车间上班，他实在是害怕多看她一眼。

他绝不承认是侵犯了她，而是真爱的深入体现，但又后悔因冲动伤害了她。他恐慌、彷徨、忧虑，唯恐这幸福美好的新家会破碎，唯恐江秋月会将他赶出家门。

他早退了，利用现有的“特权”去了丘陵地。戴志成坐在高处面向远方，视觉却十分模糊，世界没有往日的清晰。他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深爱比自己大十多岁的江秋月就是触犯了天规？就是违背了天理？就要面临众叛亲离和口诛笔伐？

就这么苦思冥想了很久，依旧是一片茫然、毫无头绪。他懒得再想，若是江秋月真将他赶走不再理他，就独自一人去南方永不再返，也会终身不恋不娶。心里有了江秋月，还有谁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