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光下的泪花
这个家里，要是没有向雁竹，她是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没人说话没人理解没人关心。
只是她幸运的同时又心疼不已，她来江桐读大学后好多事情就落到她身上去了，小小年纪懂事了不少，同时，也敏感了不少。
也许，她不是作为她的妹妹，不是这家的女儿，她会幸福很多。
在她高二前，她和向雁竹的关系是不好的。
因为向雁竹晚生几年，她正式上学时，他家已经搬去镇上，远离了那个满是贫瘠和痛苦回忆的山村。
从第一天向橘月被送去上学开始，再没有人送她去学校过，不管发生什么，所以她一直是一个人。
去学校爬几个山头是一个人，没饭吃蹲在河边是一个人，被同学欺负是一个人，被人诬陷是一个人，别人有钱买零食她只能久久站在小卖部馋的流口水是一个人，回家路上被人扔石头把脚砸出血是一个人，下大雨了被雨淋是一个人，涨洪水过不了河是一个人，开家长会是一个人，她一个人过了六年。
所以在看到向雁竹从幼儿园开始，妈妈就一直陪在她身边送她上学下学为她梳头给她煮早餐，甚至她下学了一家人还问她成绩，给她零花钱买零食，她一点也不像她，所以她恨她，打心里不接受她。
小时候父母出去打工了，七岁的向橘月就背着一岁半的向雁竹过了大半年，具体怎么过的，她忘了，但那时，向雁竹还不会说话，所以她在记忆里就没有和她好好说话的回忆。
有一段时间，许是没有人和她玩，向雁竹特别喜欢跟着她，她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但向橘月很烦她，每次都想方设法甩开她，她被丢下就哭，爸妈回来了就骂她，她更恨她了。
后来向雁竹再跟着她，她就吼她、骂她、打她，她不许她碰她的东西，不准她用她的东西，向橘月不和她说话，也不跟她玩，两人经常打架，但每次向雁竹都先哭。
许是察觉到她一哭爸妈就会偏袒她，后面她哭的越来越凶，她也被骂的越来越凶，向橘月对她也越来越凶。
有很长一段时间，向雁竹是怕她的。
她越来越大，向橘月也越来越烦她，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都恨不得对方消失。
事情发生改变，是在高二上学期一次假期，向橘月放假回家，当时一个很投缘的朋友，她的家里很幸福，她经常会给家里打电话，会和弟弟开玩笑，向橘月很羡慕，于是她也学着给家里打电话。
但每次，不超过10秒。
“没钱了，打点钱”“哦，好。”
因为父母不识字，所以银行卡都在她这，负责给她们取钱打钱。
然后就挂断。
向橘月对打电话死了心，但似乎还是被感染到了，那次放假回家后，向橘月和向雁竹两人因为一直睡一张床，那时候她们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紧张，她就突如其来的和她聊天，问她平日读情况。
但似乎向雁竹的一切不像她想的那么好。
她问她在班里有人和她玩吗，她说 “没有。”
向橘月心跟被什么踩着似的，她又问她为什么。
大概是说原本大家是和她玩的，她们班人本来就少的可怜，但后来有个女生转来，没人和她玩，向雁竹就和她一起玩，后面那个女生就和班里女生说向雁竹坏话，那个女生投向班里其他女生，背弃了向雁竹。
向雁竹还说，那个女生告诉她，她只是暂时和她玩，过几天她就回来和她玩。
经历过的向橘月自然知道她不会回来的了，没还问向雁竹她就自己说。
“我知道她是骗我的，所以我不要她了。”
向橘月眼皮狠狠的跳了跳，她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她问她，“那你平时和谁吃饭。”
向雁竹说，“自己吃。”
向橘月：“平时体育课和活动呢？”
向雁竹：“一个人。”
“为什么不去加入她们，万一你找她们说话她们就和你玩了。”向橘月小心翼翼的问。
“不想，喜欢一个人。”当时向雁竹，读五年级。
向橘月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难受。
向雁竹还和她说她们现在租房子附近的小朋友之前一直欺负她的事，用树枝条抽她，骂她，一起骗她捉迷藏把她骗到政府一个地方一起吓她然后跑了留她一个人，她问向雁竹为什么不和爸妈说，她说她说了但是爸妈不理她。
向雁竹说着就转过身哭了起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向橘月心都快碎了。
那天晚上，小小的房间里，传来两个人抽泣声，一个是向雁竹，另一个，是向橘月。
第二天回学校的班车上，向橘月哭的像个泪人。
那次后，两人无声和解了。往后岁月，两个人慢慢依偎在了一起。
向橘月想着往事就难受的不行，她怕，她怕向雁竹在学校没人陪她吃饭，没人陪她上体育课，她怕她一个人，即使向橘月已经能坦然面对一个人，但是她见不得向雁竹一个人。
那天，寝室里就剩韩玉和向橘月。
挂了电话后的向橘月突然在寝室毫无征兆的哭起来，躺着床上刷视频的韩玉吓的一懵，然后赶紧下床来递纸给向橘月，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
向橘月只哭的不成样子，然后掩饰说，“我我就是想家了。”
韩玉慢安慰她说马上就要放假了。
向橘月点点头。她不想放假。
向橘月说自己哭一会儿就没事了，让韩玉不用管自己。果然哭一小会儿后向橘月就停了下来，收拾衣服去洗了个澡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梦里，她又梦到自己走在长长又没有一个人的山路上，背上背着大大的一个丑包，那条路又冷又暗。
向橘月一直走不出那座山，孤独害怕恐惧慌张一瞬间填满整个空间，向橘月吓的睁开双眼，满头大汗，窗外校园一篇寂静黑暗，还是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