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那年冬，无尽的深海(第1/2 页)

那是一片海，一片似曾相识的海。

黑夜无月亦无光，透着死寂的海面上轻风摇晃，有浪涛卷起，没有声音，也不知拍向哪里。

罗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恍惚间仿佛又来到了启迪仪式中的黑暗神殿。

这里有光，确是一座殿堂，却不见当时的另一个自己。

他环顾四周，瞧得了刻满古老字的墙壁，绘着各种奇异图案的砖瓦。殿堂天顶之下有着一汪深潭，潭水早已干谒，六条粗重的根脉从深潭正中间的一枚黑茧内蜿蜒蔓延开来，恰好对应了殿堂内的六根柱子。

这六根柱子颜色各异但大多暗淡，上面分别绘刻着一棵参天的大树，持剑的英武战神，疯狂的火焰暴君，优雅的俊美精灵，蛰伏在阴影中的恐怖怪兽以及一头振翅翱翔的巨龙。

罗亚认得这头巨龙，它就是上次在梦中见到的黑龙，此时绘刻有小黑龙成年模样的图腾柱子竟是亮了起来，却是一种让人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黑色光芒。

罗亚清楚这就是属于他的精神世界，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无垠深渊，一座黯淡无光的黑暗神殿，一副永远都不可以向别人提起的画面。

在龙塔的启迪仪式之中，他曾看到了自己本身，而这一点却被龙塔之主赫芮再三警告保持缄默。原因无他，启迪是探索内心信仰和身体属相的一种手段，哪怕一无所有都万万不能说看到了自己。

你可以没有信仰，可以庸碌不受诸神喜爱，但却绝对不能信仰自己，令自己和诸神平起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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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亚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光清澈无杂质，他感到了一丝丝的冷意，望着衣无寸缕的身躯，莫名想念起了那件陪伴了自己多年的黑色旧袍，还有那柄生锈的重剑，于是他开始往回走，一步一个脚印。

“该回去了。”罗亚自语道，已然渡过了第二个阶段，通灵。

一年的最后一个月，灰岩裂狼在经过漫长的跋涉狩猎后总算是回到了这片风雷之地，它们有了新的族群头领，也有了孕育中的下一代。来年的春天，它们必将越发的繁荣昌盛。

罗亚是紧跟着狼群回到这里的，相隔不过一天。

夜里，月下雷鸣的雷霆之力在半空盘旋化作一粒粒的氤氲光团洒落，吸收着这份恩赐的灰岩裂狼头领仰首长啸，它的力量比上一任更加强大，隐隐有了三阶魔兽的样子。

突然，后方的狼群中响起了骚动。寻回了遗失的铁锈大剑的罗亚在群狼的低声咆哮和怒视中迈步而出，径直来到了月下雷鸣的跟前。他本可以比狼群更早到达的，但为了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有所耽误。

“我以为你会和它们一起回来。”月下雷鸣盯着罗亚，言辞间颇为不悦。

“不是挺好吗，你看，它们是在怕我而不是想吃我。”罗亚笑了笑，抖落了满身的尘埃。

月下雷鸣保持沉默，它看了罗亚很久很久，透过那碧色剔透的左眼瞧得了隐藏在了灵魂深处的某个东西，于是它也笑了，喜悦的仰天长嗥。

“去吧，回你该回的地方，然后成为这个时代的强者。”

“多谢你这一年来的苦心，大狼。我记仇，但更不会忘记恩德。”他掷剑于地，最后一次化身为狼引颈长啸，随后转身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时值深冬，来自南方大陆各个国度的少男少女也不得不换下了干净利落的薄衫换上了锦衣戎服。

龙塔四层的钟声早已响过了第二遍，小胖子萨达葛和往常一样落在了最后，他踉踉跄跄的跑下环形楼梯推开了厚重的红木大门。

三座大殿前的广场空无一人，众多的一年级学员不是回到住所准备即将到来的年终考核便是和一群死党在酒馆内夜夜笙歌。想到这儿萨达葛不由叹了口气，他倒是有一个朋友，只是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等等。”

一个清冷的声音止住了萨达葛将要迈出的脚步，他狐疑回头看到的一幕只令他觉得这个冬天更加寒冷了一些。

一袭上好的羽白貂绒，腰间系着一根嫣红的束带，长长的紫色头发顺着白色的肩膀垂落，她一步步从殿内走来，每一步落下都有鞋跟敲打地表的声音响起，清丽的容颜恍若不食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