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矛盾
许多事并不能如幻想中那般顺利，拿山来讲，这次李总到车间，看到一些不好的现象，按他的理解，这种事怎样也算不到自己头上，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么样认为的。可真的与他无关吗？事情往往呈多面性，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或多或少年都有些出入，既然出事了，那么所有有关的人也有可能被波及。
山在李总眼中，是一个看似圆滑，实则并不上道的人。他参加工作二十余年，一直都没有打入公司内部，究其原由，是他并不想做违心的事。个人性格无论怎样圆滑，但始终不想跳到他们的坑里去，他们又怎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呢？
这就是山的底线，他可以低三下四，但绝不会做违心的事，哪怕混得不如意，心里这道坎儿能过得去，他便觉得值了。与他一起入职的几个同学，大都已经得到升迁或是跳槽到其他待遇更好的公司，可他二十年如一日，还如初生赤子般，浑身上下闪烁着愚直的光芒。
他觉得每天走在阳光下，享受着阳光所带来的温暖，让人无比安心；反观那些为名利而出卖人格的人，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与耗子又有何异？
山觉得愚直是那样可贵，大家都笑他糊涂，他倒觉得糊涂点并没什么不好，谁不是稀里糊涂，一辈子就过去了？谁又能说清，糊涂到底是好还是坏呢？也许假糊涂才是真性情……
主任办公室
王主任和山一起进的乘宣化工，他的能力并不比山强，却率先一步爬了上来，说白了，他是一个上道的人，领导们看他比较顺眼。
王主任一直都很敬佩山，对方若和自己一样，坐在主任位置的就是他了。可他并没有攀强附会，还一直保持着刚毕业时的初心。而且他并不死板，只是一直在坚守着道德红线，从不肯跨过一步。王主任正是抓住这个机会，做了几件“漂亮”的事情，由此深得领导欢心，才被破格提拔上来。
他的性情温和，无论碰到什么事情，脸上总挂着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由于眼睛不大，身体肥胖，所以脸圆圆的，一笑起来，眼睛便会眯成一条细缝。小小的鼻子还没两颊凸出的肥肉高，嘴巴不大，嘴唇很薄，离远了看，脖子上就像是顶着个大西瓜，令人望着不禁莞尔。
就是这么样和蔼可亲的人，却做过很多跨越红线的事，所幸他是个老好人，领导看中他（毕竟是一个池里的鱼），员工也无过多怨言，人际关系处理得不错。可他的能力并不强，所以将山拉到自己阵营，以弥补自身的不足。
山知道不少猫腻，但很敬重他，依靠非正常手段升迁的领导，脾气可能并不太大好。这种人很敏感，明明做了些事，却又怕人提起，在看到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时，会立即想到是不是在谈论自己？
王主任并不这样，强硬的手段可能会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随着时间推移，强压下去的不忿，终有一天会爆发。人不可能时刻处在警惕状态，一旦松懈，就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来一记致命的背刺。
怀柔手段虽然并不能马上收到效果，可人是感性的动物，谁会背叛照顾自己的领导呢？当然也有，那是极少数的，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怕也想以非常规手段，谋取个人名利罢了。
一张黄色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件与电脑，王主任坐在里面，笑眯眯望着坐在对面的山。
“山，这次项目做得很不错，领导很满意。”
其实山心中惦记的是张工的事，这两天对方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每日如坐针毡。某个在经理办公室工作的老同学透露，这件事并非李总想闹大，而是因为张工把晓兰退回人力，对方歇斯底里，在人力说了很多张工的脏话。人力肯定不想场面过于难看，想让张工和晓兰坐下来好好谈谈，希望能心平气和解决矛盾。
“只是张工那边……”
王主任摇头道，“现在晓兰死咬着张工不放，而张工性格还有点犟，认为晓兰有错在先，应该主动承认错误。晓兰认准人力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揪着张工让他先道歉。这事儿就僵在了这里，你跟张工熟，私下里劝劝他，让他跟晓兰先认个错，哪怕私下里道歉也是可以的嘛！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你说对吧？”
山叹了口气，“这个张工其实并不傻，只是有时绕不过弯儿来，我是该劝劝他。”
王主任满意着点头，“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哪儿像张工那头倔牛，不论跟他讲多少好话，他就是不听。人力那边给我打过招呼，说你手里的项目上有张工的名字，如果事情得不到解决，那么……这个项目，可能会延后。”
山为了这个项目，这些天可谓跑断了腿，眼瞅着将大功告成，却闹了这么一出，有些急切道，“矛盾可以慢慢解决，可项目拖不得啊！设备昨天已经到位，安装的工人等着开工，在这个时候把项目停下来，于情于理……”
王主任打断了他的话，不急不缓道，“山，我觉着人力那边已经束手无策，是想瞧瞧我们有什么办法。人嘛！心里不痛快，喝喝酒唱唱歌，事情就解决了。在你想来项目是工作，可人力那边认为，张工跟晓兰的矛盾，才是最棘手、最要紧的事。”
山陷入了沉思，王主任笑望着他。二人的心就像是大海中的波浪，一浪接着一浪，久久不能停歇。一侧的墙上挂着一个时钟，秒针在滴答滴答走着，在这个静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主任率先打破了平静，“跟你说实话吧。是人力经理给我打的电话，他想让我帮忙解决矛盾，可我跟张工并不太熟，我思来想去，这事儿啊，还是由你处理比较妥帖。山，我知道你在乎这个项目，它浪费了你不少心力，如果就此停滞，你也不甘心吧？都是为了工作，多担待担待，等以后项目完工，我向上级给你请首功。”
这是客气话，大好的事情，怎会推手让人？毕竟里面有不少油水，山明白其中道理，“主任，这是说得哪里话？你平时待我怎样，我心知肚明。现在有麻烦，如果我不帮忙，跟畜牲有什么区别？张工那边我不敢打包票，只能尽力而为。”
王主任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哎，说的太过了啊！你可是我的得力干将，很多事情没有你参与，我都觉得不踏实。有你刚才这句话，我的心也就放到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