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在屋檐下

炽烈的阳光洒满大地，乘宣化工办公楼前的水泥路面，被蒸腾而起的热气扭曲着，连视线都变得模糊。几个女员工，用包包遮着头，迈着有些慌乱的碎步，小跑着向办公楼赶来。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山眯眼向外眺望，这么样的天，只有傻子才乐意跟阳光闲耍。可他不得不出去，周公子就在厂外等着，他想骂娘，这个贵公子脑子难道被驴踢了不成？选在这种时候见面。

阳光落在身上，山觉得就像被丢进热水之中，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他加快了速度，目标直指前方保安亭。一个保安隔着窗户看到他，笑嘻嘻打开了门，山趁势冲入其中。一股舒爽的凉风，瞬间袭满全身，激得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呼——真他娘的爽。”

他望向保安，对方眯着眼望向门外，只见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员工，狼狈不堪地向办公楼奔去，那靓丽性感的身影，成功吸引保安的目光。

“嘿嘿，这两步跌儿，走得真得劲儿。”

山皱起眉头，不想再搭理他，来到另一边门口，用手挡着阳光向外张去。

公司外是一条石油路，许多半挂车与轿车停在路边。一个穿着白色半袖衬衫的男人，依靠着身后的轿车，正饶有兴致向这边望来。对方向山招了招手，姿势洒脱至极，阳光于他而言好像并无太多影响。

山暗想：这家伙难道就是周公子？是不是傻缺？一点都不热的吗？

为了能给周公子留下好印象，山挺直腰板，步伐变得稳重，以衬托对方那洒脱不羁的傻缺精神。到了近前，他脸上挂起笑容，礼貌地伸处右手，“你好，我是山，请多指教。”

周公子望着山，见他脸上的汗珠正一滴滴缓缓冒出，但仍能保持谦逊，说明在其眼中，自己的份量很重。他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握住了山的手，“咱们还是上车聊吧。”

山十分诧异。周公子的手透着凉意，就像刚从空调屋走出，还未曾受到过烈日的暴晒。他特别瘦，脸上满是轻浮之色，这是经常沉迷于酒色的表现。

进入车中，山掏出塔山，递向周公子一根。对方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转过身从后座摸出两盒中华，递向山，“还是抽这个吧。”

山也不客气，接了烟顺手拆开，再次递出一根烟，对方这才笑着用手指夹住。山帮他点上烟，开口道，“我以为你要待会儿再来，资料还没看完呢！”

“看那玩意儿干嘛？咱们有的是时间。”周公子打着车，掉了个头向前方驶去，“我在酒店订了房间，你先去睡上一觉，等我回家拿了合同再去找你。”

山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分明是你着急忙慌让我出来，现在又要把我晾在酒店，这算哪门子事，下马威吗？他当然不会这样明说，脸上仍还挂着微笑，一副唯命是从的态度，为了工作卑躬屈膝并不丢人。

“可以。只是在这个节骨眼，我睡不踏实，要不……”

周公子嘴角翘起，不急不缓道，“不用急，我知道你睡不着，特意找了个姑娘来陪你。她刚大学毕业，身材很棒，长得也漂亮，而且活儿很好，一准让你满意。”他扭过头冲山挑了下眉毛，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种笑，引得山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他以前之所以没有得到晋升的机会，正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加入他们的行列。可现在，周公子明显是想把他拉到他们的船上，如果不同意，后果可想而知。

周公子还在望着他，脸上仍挂着刚才的微笑，“怎么，你对我的安排并不满意？”

山满脸苦涩，笑得有些难看，“满意的很，这种好事我每天都巴不得碰上呢！”

周公子大笑起来，“山，别人都说你不识时务，可我并不这样认为，你现在不是蛮好吗？”此刻汽车刚巧开到酒店门口，“你先进去休息，午饭过后我就来找你。”

山望着周公子的轿车迅速离去，叹了口气，“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