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婚
清晨七点钟，尽管外面的世界透亮，屋中的角落还略显黑暗。山从厕所走出，望着屋中一事一物，心怎样也静不下来。他清楚记得在民政局办离婚手续时，自己心中那种，离了你老子照样活得精彩的念头。
“毕竟结婚十多年，要不去吃个饭吧？”
离婚是李茜提出的，在二人将要各奔东西之际，她总觉得过意不去。若一起吃个饭，彼此找到相应的台阶，那么山会好受一点，自己也会心安理得。
山当然知道李茜想法，可他想显得更爷们一些，用冷漠的眼神望着她，“你现在知道弥补了？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所有的一切是拜你所赐，才会酿成现在无可挽回的局面。”
六月的天并不算冷，可持续好几天的降雨，让地表温度跌破20℃，一直在15-6℃徘徊。今天的天阴得很沉，但并没有下雨，细微的风透着冰凉，偶尔在苍穹响起的闷雷，提醒着人们，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李茜喜欢穿黑色的风衣，今天也不例外。她紧了紧风衣，那件花色连衣裙，禁不住寒风，还有从山眼中迸射出的寒芒，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她撅起嘴，眼眶开始湿润，她并不想让山看到自己的窘态，从兜里掏出墨镜，戴在了眼前。
“我没想到，你的心会这样冰冷。”
山毫不退让，冷哼道，“我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李茜再也忍不住落泪了，眼泪在她白皙的脸上滑过，墨镜能遮住眼睛，却挡不住滑下的泪水。似乎连老天也为她而感到伤心，雨十分突兀地从天而降。
山撑起拿着的黑色雨伞，李茜连忙躲在伞下，抬头望着那张曾经温柔的脸，此刻已冷若冰霜。以前这个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从此将成为过客，她的心忽然有些悸动、不舍。缓缓抬起手，想要抓住山的手，结果被躲开了。她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这次他无处可躲。
她开始啜泣，“对不起，我不也不想这样。”
山麻木站着，他想抬起手摸摸她的头，给予微不足道的温暖。可事已至此，他知道两个人已不再可能，这么做好像并不大合适。在别人看来，好像是他伤害了李茜，他只能扮演冷脸的角色。
“我们不是夫妻了，请不要这样，注意点分寸好不好？”
李茜不管不顾，她确实有点伤感，以前呵护备至的男人，现在就像个木桩。陌生人都知道递张纸巾，露出同情的神情，他竟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她心中的痛无处发泄，挥手就想在他的胸口捶上几下。山一把抓住了她手腕。李茜抬起头望向山，对方也在低头望着自己，那双冷漠的眼终于露出一丝不忍。
山确实有些心疼。极重形象的李茜，在外面很少露出妆容不妥之处。现在泪水弄花她的眼线，又化成黑色的线，在她姣好的脸显得格外扎眼。山用手一点点把那黑色的泪擦掉，接着叹了口气意欲安慰，可那些卡在嗓子里，怎样也说不出口。
李茜又想去抓山的手，他是个善良的男人，这次应该可以得偿所愿。可还是失败了，山往后退了一步，把雨伞塞到她手里，一个人站在雨中，静静望着她。
“该说再见了。”
山微微笑着，可他的心骤然感到一阵疼痛，连眼都有些滚烫。他并不清楚有没有落泪，这场雨来得真是及时。
李茜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觉得有时间，咱们还是得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毕竟，好聚好散，没准以后还有机会相见，总不能……假装不认识吧？”
“还是算了吧，我怕你先生误会。”
“他不是这样的人。”
山自嘲一笑，“你指望一个闯入别人生活，破坏他人家庭的人宽宏大量？做贼的人最怕的就是……”他的话愈发刻薄，李茜的脸变得愈发难看。他及时止住了嘴，不想再令李茜难堪，“总之，各自安好吧。”
李茜念起与山多年的感情，心中多少有些不舍，“那小雨呢？他是我儿子，你总不能干涉我俩相见吧？”
“藕断丝连？有完没完？我可不想背上破坏别人家庭的骂名。”
他说完转身就走，那孤单的身影，在雨水中显得有些狼狈。在内心深处，他希望李茜跑过来，扑进自己怀里，他还是那样在乎她，多么可笑。
雨越下越大，连视线都开始模糊。李茜在路的这头，山横穿马路想要到另一边去。刚到路中间，忽然一旁传来汽车引擎声响。他来不及躲闪，连忙扭头看去。一辆黑色轿车飞驰而来，司机视线明显也受到些影响，在看到山一刹那，连忙踩死刹车。
轧——
刺耳的刹车声，在滂沱大雨中显得格外刺耳。李茜连忙向那边跑去，还未接近就见那辆车已经刹住，山被撞了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在原地愣住了。汽车司机从车窗露出头，指着山大骂，“妈的，没长眼睛吗？”
山本就在气头上，听了这话终于忍耐不住，大步走到车前，抡起拳头，重重捶在对方车上。他还不解气，又狠狠踹了两脚，咆哮道，“狗日的，有本事开车来撞我呀！”
司机没料到碰到了硬茬，一下子虚了，连忙钻进车里，把车窗关上，掏出手机做打电话状。
“操你奶奶的。”山又骂了几句，见对方不敢出来，骂了声“尿货”，而后向路边大步走去。
李茜见山无事，松了口气，冲他喊道，“山，你看着点，注意点安全。”
山侧过身望了李茜一眼，向她摆了下手，“我没事。”而后转身，把手揣进兜里，吹着口哨，摇摇晃晃消失在如帘的雨中。
李茜望着山消失的方向，愣愣站着，心头不是个滋味，问自己，“你不是讨厌他吗？为什么还要关心他？甚至还等他给你温暖？不，我应该开心才对，只有离开他，我才能开启真正幸福的生活……可是，我真能忘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