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见义勇为(第2/2 页)

养母看着林泉，忽而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笑得面目狰狞：“好，我们回家，回家。”

沈照不禁打了个寒颤，云舟只说林泉被人领养后过得并不好，她却不想竟是这般情景。

但她既然已经插手了，就没有撂挑子不管了的道理。

次日，沈照还在为林泉的事发愁的时候，贺遂川便穿过班级里吵吵闹闹的人群，把饭卡拍在了她面前。

沈照一抬头，没想到贺遂川这次这么痛快，可惜她终究还是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之后的一个月，贺遂川每天中午都来定时骚扰她和她同桌的午饭。

食堂座位本来就很紧张，贺遂川往对面一坐，沈照和高若祯再想换位置就难了，所以即使沈照再不情愿也只能挺着。

于是好好的午餐时光总是变得鸡飞狗跳起来，不是她挤破头抢到的鸡腿转眼就被抢走了，就是舀来几勺清汤粉被莫名滴进去半罐子的红油，最可气的便是吃糖醋小排的时候，从天而降的骨头。

每每这个时候，高若祯都要把盘子挪得远一点，她恨不得再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几天后，法比赛如期举行，贺遂川如约赴赛，他选的是硬笔赛区，也是不负众望地露了一手丑字。

用何美女的话来说，这已经写得很不错了，起码都能看清写的是什么字，也都脚踏实地的，一个是一个的，没飞也没黏，挺好的。

至于全校其他人也总算有了点安慰，原来年纪第一也不是完美无瑕的，起码还有字丑这么个缺点。

下午就是软笔赛区开赛，红色绸缎铺就的长桌上摆满了各自的笔墨纸砚，二中长此以来的规矩都是自己准备用具，所有的选手都已经准备就绪，只有六号区域仍然空空如也。

“六号是谁？”

“三班的沈照。”

场下的观众开始窃窃私语，贺遂川面上云淡风轻，实际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米主任自然对沈思优印象深刻，等了许久，他还是道：“既然她没来，就当做自动退赛吧。”

话音未落，远处便跑来了一个人影，边跑边喊：“等一下！等一下！”

沈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到了红桌前：“不好意思，去借了支笔。”说着，她掏出不知从哪借来的毛笔，看上去炸毛十分严重，更别提笔锋了，底下的同学有认识沈照的，传来阵阵哄笑。

“你不知道她？”

“她就是在主席台上念‘母猪产后护理’的那个。”

几位领导也觉得这个六号定是来胡闹砸场子的，却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沈照把那支破毛笔一搁，拍了拍旁边的一个女生：“抱歉，来的实在匆忙没带墨，一会儿能不能借你的用用哈？”

接着她又看向另一边的男生：“同学？您好您好，有没有多余的宣纸能不能借我一张？”

众人:“......”

两人大抵都是有涵养的，她要什么都一应借了。

然后沈照掏出几块大大泡泡糖，一人给了两块：“谢谢二位哈，就当交个朋友。”

比赛时间不短，每个人几乎都写了长长的一卷，净白无华的宣纸被墨色染就，或飞白或浓墨，或张扬或内敛，时间一到，所有卷章都被一一收了上去。

二中的法比赛看似随意，不拘笔体规格，不限笔墨用具，也不挑所写内容，但收上去的有一张算一张都是隐去名字的，只有右上角用铅笔画上去的编号，最后都会统一送到学校请来的法大家们那里，请他们评判。

比赛议事厅里的人几乎走光了，沈照扔了一颗泡泡糖在嘴里，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地吹着，仿佛是在等谁，贺遂川从观众席悠哉悠哉地过来问：“你怎么还不走？”

沈照抛给他两颗糖，起身就要走。

贺遂川叫住她，还是问了出口：“你怎么...还是来了？”

沈照把一个新的泡泡弄破：“别以为我不知道，参赛费还是你替我交的，你的钱就是师父的钱，我不来白不来。”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学校请来的法大家里，贺松刚好是其中一位，他在看到编号为六的那张宣纸时，心猛地一震，手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贺松没想到，沈照离开这些年毛笔功夫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更加浑然天成，她所写的正是宋徽宗提在瑞鹤图之上的那段字。

不止是贺松，其他大家也对这幅字赞不绝口，她落笔有力，笔锋似剑，锋利无俦，看似锋芒毕露，却又收放自如。

有时临摹字体也并不是要求一笔一划都与原作相符，即便是宋徽宗活过来将那字再写一遍，也不能保证两遍一模一样，所谓骨相神似便是最为难得。

最重要的沈照自己在收笔的刹那，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是她从来没过的感受。

她终于又能写出瘦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