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源镇(五)(第2/2 页)
后来我姐就在铁匠铺打工还债,那时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件普通的铁匠铺,分明是挂着羊头卖着狗肉。
他们看似每天在打铁,实际上都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冷兵器,长刀短刃,只要能想到的兵器,那里面都有,暗地里接替人当打手的活儿。
到这里,日记差不多接近尾声,贺遂川觉得那薄薄的本子摊在手里却尤为沉重,他轻轻合上。
沈清就坐在他旁边,等着他读完这一切,这些事若是让她说,她一定说不清,这样浓厚的感情唯有字方可稀释的清楚。
贺遂川记起之前路过巷口时,见过那家铁匠铺,确实与寻常铺子无异。
“所以你姐就帮着他们一起打架?”
沈清点点头:“我姐跟那些大块头比起来身材小巧,灵活,我猜她很适合在两拨人打架的时候放个暗箭什么的,她又跑得快,在街头巷口穿梭都游刃有余,也不用担心逃不掉。”
“她就一直在那家铁匠铺打工,直到她离开沂源镇?”
“嗯,我姐要中考的时候,白天除了上课还要去□□,回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复习,我想帮她,可她只会赶我去睡觉,再后来...她就走了。”
说到这,沈清的神色落寞至极,很显然,她在为那时帮不上沈照的忙而伤心。
“那个吴稚现在在哪?”贺遂川话语里透着腊月的寒冷,险些把人冻死。
沈清打了个冷战,然后平静地说:“他啊,可能是倒霉吧,我姐还没出院的时候,他就掉河里淹死了,他那些狗腿子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你不是说他当缩头乌龟不敢出门嘛,怎么还有空去河边玩?”
“不是玩,他总会出几次门的,他家就住河边,很近的。”
贺遂川沉默不语,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常年住在河边的人怎么可能被河水淹死。
他又问:“那铁匠的儿子与你们还有联系吗?”
沈清坦然道:“我没怎么再见过他,至于我姐和他有没有联系我就不知道了。”
“他叫什么,你知道吗?”
沈清皱了皱眉,思忖片刻才说:“应该是叫于崧,我看过他的校牌,是干勾于,崧字很难认,是山字下面一个松树的松,我听见他们都叫他崧哥。”
贺遂川本来就已经很不好的脸色,又差了一个度,冷声道:“你姐也那么叫?”
“那倒没有,我姐叫他松鼠。”
闻言,贺遂川原本还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倏忽之间便怒气尽散,还朗声笑了起来。
“你姐怎么那么爱给人起外号?”
笑着笑着,贺遂川便又觉得不对劲,凭什么他能有那么可爱的外号。
见状,沈清瞬间察觉出端倪,问道:“那她也给你起外号了吗?”
贺遂川神色一顿,有自然是有的,只是真的没有松鼠可爱,他想起便觉得忿忿不平。
他刚记事的时候,还是个胖墩墩的瓷娃娃,家里给他买了件异常显眼的娇黄色棉袄穿上,到了幼儿园。
沈照当时看见贺遂川走进来,简直就像一个香嫩可口的奶黄包,脸上的婴儿肥随着步伐颤动,好像咬上一口就会流出香甜的内馅。
偏偏这只奶黄包还没来得及走到她面前就被几个爱欺负人的大班孩子堵在了墙角。
小奶黄包蹲在墙角不吭声,不像要哭更不像要笑,这群孩子只不过看着他可爱想逗上一逗,这下便更来了兴致,一个接一个地戳着他的脸蛋。
沈照蹭的一下火就上来了,小碎步跑了过去,大喊道:“让开!让开!你们不许欺负人,想碰他打得过我再说!”
小孩子都怕凶的,被她这一嗓子都给轰散了。
沈照这才凑近了端详这只奶黄包,口水差点流了出来,她也想照着他那张脸蛋戳上几下,可最后不知怎么忍住了,只是用跟刚才一样大的嗓门道:“奶黄包别难过,姐姐保护你!”
贺遂川想到她那时候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定已经不记得这些了吧,他忽然觉得自己小时候那么莫名其妙。
怎么会有人讨厌她呢,她分明那么可爱,可爱到让他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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