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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绛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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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下,一道黑影闪过,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渊阁的院中,此时的函公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伴着月色读。黑衣见状,拔出腰间的剑道,“函良,你可知罪?”被打搅了雅兴,函公不乐意地抬头看了黑衣人一眼道,“你是谁啊?找我何事啊?”被人如此轻视,黑衣人怒斥道,“函良,当年西嫏被炎国所灭,你虽降,但发誓不为炎国献一计一策。而今....你却与炎国王室走得如此亲近,苟且偷安,理应受死全了你当年的忠义。”函公听后并不惊讶也未害怕,又看了一眼来人道,“生死有命,老夫问心无愧,死又何惧。”黑衣人狠绝道,“好!那我今日便成全你。”说完挥剑直朝函公刺去。

函公并无躲闪,仍是毫无波澜地一动不动,当黑衣人的剑距离函公只余三寸之时,却被另一只剑从一旁硬生生地拦下,再也前进不了分毫,黑衣人侧头看去,阻挡他的竟是一个剑眉英气的少年郎,只见少年郎运足气,一剑将黑衣人弹出了几丈外。

待黑衣人站定后道,“来者何人?我们这是私人恩怨,与你无关,速速退下。”少年也不怯场,他持剑立在函公身前道,“我叫绛刑,是一名剑客。你说你与他有私人恩怨,巧了,我也是,所以你要杀他,就要先过我这关。”黑衣人道,“绛刑?没听说过。哼,你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少年一听也有些生气道,“没听说过是吧,那小爷我今天就打到你记得为止。”说完便抬剑向黑衣人劈去。

一套剑法耍的是行云流水,几招下来,黑衣人便有些招架不住了。黑衣人气喘嘘嘘道,“你...你这是哪路的剑法,各大名家的剑法都有,但皆是有形无实,杂乱无章,不成系统。”绛刑笑道,“不错,管他什么名家大家,能打赢的就是胜家,小爷我就是自成一派。”说完又出了几剑,黑衣人负伤不敌,便急忙遁去。

绛刑见状也不追,而是拾起掉落在地上包袱,拍去尘土,转身对函公道,“函老头,你这是得罪了谁啊?”函公道,“没什么,西嫏的旧人罢了。”绛刑不解道,“呵呵,这倒有趣,他们当年不想着杀你,怎么现在倒想起来了?”函公看了绛刑一眼,又继续看道,“都是些愚忠之辈罢了,不用管他们。”绛刑笑道,“他们这一次不成,要再来一次怎么办,我可不能时时在你身边护你周全。”函公笑道,“西嫏的旧人还有执念的怕是不多了,再说了人各有命,若真是到了时候,怕是大罗金仙在也护我不住。”

次日,妘挽一进渊阁,向函公行礼问安后,便注意到了一旁的绛刑,函公道,“他叫绛刑,便是前些日同你说的要来拜访为师的朋友。”妘挽仔细地打量了绛刑,忍不住笑了起来,弄得绛刑有些尴尬道,“姑娘,我...哪里好笑吗?”妘挽止住笑,屈身道,“公子见谅,前些日师父说起会有友人到访,我还以为是位耄耋老者,却不想.....竟是位英气不凡的公子,故而有些吃惊...唐突了。”

绛刑笑道,“原来如此,我们这些江湖人,没那么多讲究,像我和函老头这样的忘年之交比比皆是。”妘挽作揖道,“绛公子好,我姓云,家中排行十四,就叫我云十四吧。”绛刑一听,挠了挠头道,“我...是江湖草莽一个,你这么叫着,我听着别扭。看你比我略小些,就...叫我绛大哥吧。”旁边的函公听了,不自然地咳嗽了几下,妘挽笑道,“您既是要教授我剑法,那我理当尊称您一声师父。”绛刑道,“嗯,也可,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师父,那为师自不会马虎,走吧,咱们去院中,让为师看看你的根基。”两人边说边向院中走去。

两人在院中练了好一会儿,函公在屋里看看累了,便出来活动活动筋骨。绛刑愁眉苦脸地蹲在一旁,看见函公出来,赶紧上前小声地问道,“她真是你的徒弟吗?本以为你的徒弟....怎么也该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人,没想到资质这么差,要不是有些底子在,就是打死我,我也是教不了啊。”

函公看着在院中认真挥剑的妘挽道,“资质么,确实不算好。但还是肯用功的吗。”绛刑不屑道,“切儿,光用功有什么用啊,想要成为绝世高手,天分...天分可是很重要的。”函公没好气地看着绛刑道,“呵呵,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这世上之人,十之八九都是资质平庸之辈。再说了,她习武也不是要成为什么绝世高手,不过是在关键时刻保命罢了。”

绛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哎,函老头,你这徒弟来头....应该不小吧?是哪家的千金啊?我刚刚屏气凝神,感觉到这附近应该有不少于三个暗卫,有这么些高手来保护她,她居然还要习武保命,看来....她的仇家不少啊。”函公看了看正在用心练剑的妘挽,嘴里小声地嘟囔道,“嗯,家里的那位....仇家...确实不少....”绛刑没听清函公说了什么,只是白了函公一眼道,“要不是你曾救过小爷一命,小爷如今才懒得在这儿白费功夫呢。”说完便兴致恹恹上前,又继续指点着妘挽练剑。不过得益于绛刑的指点,不出几日妘挽便将一套剑法耍得有模有样。

一日,函公有事外出,妘挽照例在渊阁外练剑,而绛刑呢,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十分悠哉地晒着太阳,妘挽自个练了好一会儿,他也未曾提点过一句,这么个练法妘挽觉得甚是无趣,看了看安静的四周,又看了看绛刑,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只见妘挽慢慢地走近绛刑,亲自给他斟上了茶,道,“师父,您的轻功如何啊?”绛刑听着并未睁眼,咧嘴一笑道,“像我们这些跑江湖的,轻功可是入门的活计,如我这般武艺高超,轻功自是不再话下,江湖排个前五....应该不是问题。”妘挽眼咕噜一转道,“哦,这样,那若是...师父您带上我,轻功可还能施展得开?”绛刑眯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下妘挽的小身板,不屑地道,“应该没问题,我多运上两口气就够了。”

说完便颇为自豪地拿起石凳上的茶碗,准备小酌几口,而妘挽此时道,“既如此,那师父不如就在此地施展轻功,我们飞檐走壁出去逛逛如何啊?”“咳,咳,咳”绛刑强压住将要喷出口的茶水,睁开眼看着面上尽是期待之情的妘挽道,“咳咳,函老头...临走时特意交代过,让我好好照看你,轻功危险,我们...我们....还是练剑吧,刚刚那套剑法中,你提剑的时候......”

“哎呀,师父,”妘挽打断他道,“师父您刚刚还说可行的,如今又说不行,如此出尔反尔可不是江湖侠士做派。难不成.....”妘挽似笑非笑地看着绛刑,双手交叉在胸前道,“难不成您是担心躲不开那几个暗卫吗?这么说来,师父您的轻功可没您说的那么厉害!”

绛刑道,“激将法,我可是见得多了。”妘挽一听,顺势将态度软下来,拉着绛刑的衣袖撒起娇来,“师父,师父,您就带我出去逛逛吗?您也说了轻功是最基本的,可我跟着您这么个大侠习武,要是连个不起眼的轻功都没见过,以后跟人说起会被人笑话的。再说了,我们就出去逛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吗?”妘挽这一套软磨硬泡的功夫早已身经百战,可绛刑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姑娘家如此纠缠,很快便被磨得失去了招架能力,想着就出去一会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得点头答应。

绛刑在离妘挽十步外的地方站定,双手做了一些招式,运足了气,对妘挽道,“你可准备好了?”妘挽颇为兴奋地不住点头“嗯嗯嗯”。只见绛刑脚下生风,快速向妘挽跑来,还未等妘挽反应过来,绛刑已跑到妘挽身边,一伸手揽过她的腰,一只脚踩上一旁的石凳,唰得一下,两人腾空而起。

妘挽只觉眼前的围墙不快不慢地下降,风从上自下吹散开来,向下一瞥....脚已然离地几丈远,下意识地动了几下,竟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无从用力,一切发生地那么快,快到让妘挽紧张得一时间忘记了呼吸,直到她看到不远处熙攘热闹的人群,略过成排高低起伏的屋瓦后,慌乱的心神才渐渐安定下来,欣赏这从未领略过的风光。

此时的蓝天如一汪碧蓝的海水,飘动白云则像水中浣洗的轻纱,仿佛自己伸手一动便会泛起圈圈涟漪,手一抓就能带走舞动的天衣,绛刑就这么带着妘挽沿着商铺的屋檐,在闹市中穿行着,过了一会儿他们便落身于小巷内的僻静之处,绛刑喘了几口气道,“怎么样,小徒弟,御风而行的感觉不错吧?”落地的妘挽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种奇妙的感受之中,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师父,您确定甩开了那些暗卫吗?”绛刑道,“当然,你师父我的轻功....可是一绝.....”还没等绛刑自夸,妘挽兴奋地喊道,“太好了,甩掉了那些讨厌的小尾巴,我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

此话一出,可把绛刑惊了一哆嗦,看着已经向闹市奔去的妘挽道,“哎哎,可....可不能太出格了,捅了大篓子咱两可都要遭殃....”说着便赶紧跟了上去。集市上人头攒动,妘挽呢东瞅瞅西看看,珠宝玉石一概不看,胭脂水粉闻都不闻,净买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路过一家酒楼,人来人往,生意不错,可吸引妘挽的不是溢香的酒楼,而是酒楼偏角跪在地上行乞的一对母女,母亲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女儿估摸着三岁左右,跪在一旁不哭不闹,每每有人往她们面前的碗中扔下铜钱,女孩儿都会磕头道谢,乖巧的让人心疼。绛刑本要上前施舍铜钱却被妘挽拦下,而是拉着他跑了趟布店,撕了几尺布,去了趟熟食店和果子店,打包了几样肉食和果脯,最后将这些东西包好递给了那对母女,母亲双手拿着东西,对着妘挽磕了好几下头,然后收了破碗带着女儿起身离去。

绛刑道,“你怎么知道她们需要这些东西?”妘挽道,“钱呢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也是最没用的东西,她们就算有了钱也进不了酒楼,靠近肉铺会被人轰走,唯一能买到的怕也只有馒头之类的东西吧。看那个孩子的模样,像是几个月都没沾过荤腥儿了。”绛刑又问,“那布呢?”妘挽道,“布店的活计儿,很会看人下菜,若是这对母女去,买不到货真价实的布料不说,怕是尺寸也未必够数,那个小女孩儿的衣服已经小得快穿不上了,那些布料我想能让她们撑过寒秋......”

听着妘挽分析的头头是道,绛刑不得不对眼前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刮目相看,“真想不到,你竟懂得这些。”妘挽道,“这是我的阿.....啊,一位长辈告诉我的,这世上每个人所需所求都不同,你眼中不在意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眼中就如珠如宝,所以要真心帮助别人,就要用心了解他们最需要的什么,否则一味的求简单、图省力,反而会适得其反。”听着妘挽的话,绛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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