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2/3 页)
过了很久,他才像机械人偶一样,很慢地闭上眼睛。又睁开。他说:“找不到。”
盛栀眼睫颤了一下:“什么?”
陆铮年推开落地窗,他站在那,如果不是盛栀在旁边,他会跳下去。
陆铮年只记得:“找不到了。”
他会在窗边坐很久很久时间,哪怕窗户上锁也久久地往天空望,他会盯着她的脸,走上来问她是谁的次数越来越少。
只是三天。
盛栀就已经觉得自己情绪也快不对了:“他到底怎么了?”
厉择没法回答。
陆铮年病得比他们想象得严重,也许他那几年根本就是假的治疗欺骗效用到了头,也许不断刺激自己就是会得到反噬。
他陷入不知道找什么,也找不到的漩涡里。
一天甚至有很长时间完全在梦里。
盛栀开始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和厉择说她要带陆铮年回去治疗。厉择没催她,尽管他知道陆铮年比她更崩溃,可能用不了等几天自我体系就会完全崩塌。
她怎么不明白?他又怎么猜不到。
他一直在病着。既然没好,就会越病越重,就算盛栀把他带回A城也不会有改变。
他就是选中的A城。
晚上盛栀收拾东西。陆铮年看到,起身,他平常也会帮忙,但他很少说话,他要找的人就在旁边,他看都不看一眼。
轻易就丢失他记忆里的稀世珍宝。
他不想忘的人被他忘得干干净净,哪怕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他也根本无法触碰。咫尺的记忆,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最深的隔膜。
这已经暗合了他当初说的。
他不会再相信了。也不会再得到。
因为他根本不记得。
东西收拾完,盛栀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喝了会儿酒,是葡萄酒,她原本喝不惯,收拾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朋友来做客留了几支。她开了一瓶喝完。
就听到陆铮年在敲门。
盛栀打开门,陆铮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似乎等待了很久:“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打扰了你,但是能不能麻烦你。”
盛栀靠着门,思绪漫无边际地想她们在黎巴嫩,陆铮年从来没来过,会不会也举目无亲,她如果走了,他会一个人被留在这里。
盛栀:“你要去哪?”
陆铮年自己话没说完,却顿住了:“我不记得了。”
盛栀和Eda外教道了歉,没有再去赴约,但现在却问陆铮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靠近,陆铮年却只能看到世界一瞬间扭曲失真,然后他又开始耳鸣,又开始视线模糊。
如果不是熟悉的剧痛提醒他,他甚至会为不自觉地伸手握住她手的动作感到冒犯。可是痛感帮他记得,他自己却是完全茫然的。
最后他只能说:“对不起。”
盛栀安静靠着门很久,把手抽回。
“我和Eda外教见面本来是想告诉你,我当初发消息告诉你不让你找我,只是想逃避。”
过去的沟壑明明白白地摊开在他面前,好像告诉他那些过去的十年,青梅竹马乃至更多年,都不是虚幻,不是不值得的过去。
但现在陆铮年一个字都听不分明,只依靠着那种近似本能的剧痛,低声重复:“对不起。”
他不知道是和谁说对不起。
盛栀看他:“你喜欢什么都不说,不知道你妈妈和你爸爸都来找我。”
她慢慢地区回忆,但因为太久没去想,已经记得不清楚,只能垂眸:“我当时为他们离婚而伤心,根本没想那么多,而且我注定不可能留在国内,与其和你说明白,还不如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了。”
陆铮年瞳孔涣散。
他安安静静站在那一会儿。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他说。
后面那句熟悉的“能不能认识一下你”,他没说,盛栀已经直起身:“陆铮年,我喜欢过你。是我没有勇气,也是我们当时时机不合适,我本来想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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