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朵蔷薇(第2/3 页)
薛勤娘顾不得烫,几口把汤喝完追上去,挨个儿交代:“二狗子你在家好好歇歇,琼琼记得刷碗,薇薇你收拾收拾,家里能卖的都卖掉。”
夏折薇饭后翻找半天,有价值能当掉的东西没几件,无用之物倒不少。物是人非,那些东西除了能勾起记忆情感再没半分价值,换不成铜板更救不了人命。
二狗子俊眉高挑,满眼兴味,并拢的双指上挂着件小小的红袍,“你做的?还挺……别致。拿什么染的色?”
“红花,你刚来时吃过它的嫩苗,叶片上两侧有小刺的那个。”夏折薇打开包袱,取出阿娘的银指环。
他懒洋洋坐在矮桌上,指拎另一件小衣,漫不经心扫来一眼,“来来回回三次了,你不烦?”
“旁的都可以,这件是姥姥传给阿娘的嫁妆,阿娘说过要请匠人将它一分为二,昙昙我俩一人一半,以后也要继续传下去。”
少年身轻如燕,噙笑跳至她跟前,伸开的掌心上,躺着对她相当眼熟的素银耳环。
“既然这么纠结,不妨把这个收下吧。”
夏折薇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只能沉默着摇头,直至被他按住。
温热干燥的手指捻住冰凉细腻的耳垂,两个人都恍惚了一瞬,唯有呼吸可闻。
带着他体温的耳环穿透她的耳洞,扣好后,他轻笑着拨弄了下:“好看”。
耳环微微摇晃,细密的痒意荡悠悠钻进心底去。
夏折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有了第一只的经验,第二只戴得很快。
那张精致的俊脸远去了,耳环生冷,耳垂升温,那层不属于她的暖虚虚浮在上面,薄得像是黄昏升起的雾霭,在时恼人,倏忽消散,偏惹人怅然若失。
“早不给晚不给,这会儿给我,当掉了可别心疼。”夏折薇睨他一眼。
崔皓施施然坐回去,继续把玩那些小衣,“给了你自然随你。这些是给魔合罗穿的罢?怎么没见?可是也要拿去卖?”
“薇薇你说!要不要和我天下第一最最好!”小许春丽歪头咬断线头,眯着眼睛冲她笑,“要做一辈子的好姊妹!将来咱俩最好能嫁给两兄弟做妯娌,永远永远在一起!”
某个稀松平常的沉闷午后,她们小心翼翼收好这些宝贝,彼此约定好下次再玩。照顾弟妹、洒扫煮饭、协助爹娘……
生活的重担降临了,谁也帮不了谁,当时寻常变做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我可买不起那金贵物,小时候只能用泥巴捏来玩玩。这些拿碎布头做的小衣裳,白给都不会有人要。留着它们不过图个念想。”
许春丽以扇遮面的笑容一闪而过,夏折薇系好包袱,甩挎到肩上,“走了!”
少年起身跟上,眼眸寒潭般沉静:“那不如卖给我。”
夏折薇锁好院门,想也不想道,“先顾好自己再说吧!泥菩萨!”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身旁人都没再同她说过一句话,摸不清二狗子是怎么了,夏折薇悄悄侧头去看,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却不知她转回头的同时,少年立即重新绷紧下颌。
“活当虽说只有一贯,可日后还能赎回来,若是死当,便只得一千三百钱。娘子确定要死当?”
夏折薇攥紧拳头又默默松开,将那只纠结了整路的银指环混入其中,一并推过去,“死当。”
去大伯家的途中又遇到了许春丽,她闲闲摇着绢扇,骄蛮道,“听说你大妈妈病了?那可要不少钱吧?你刚刚成亲哪里够?不如来给我当女使,一个月五两银子。”
那郎中要价两百千。
三年,恰好是许春丽被她爹娘典给李大亨的期限。夏折薇眼眶发酸,抚抚小算盘,“好。”
许春丽咯咯一笑,奇道:“答应这么爽快做什么?我还没加价呢!”
徐家爹娘当初二十两银子就把她送上了去李家的小轿,大门大户的大丫鬟月例也不过二两,村里人出去做女使,月得一吊钱、五百钱的不在少数。
夏折薇笑了:“你也别只顾着乱吃,给自己多攒些体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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