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其实这伤口不过是一条很浅的划伤,估计是小煤球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太紧张不小心才将韶之晏伤着了,可顾清欢瞧着却觉得心疼极了,一对好看的剑眉一直紧紧的蹙着,甚至有些后悔让小煤球留在凤栖宫里了。
瞧着茯苓替自己将伤口处理好了,韶之晏便将袖子放了下来遮住了伤口,抬头却瞧见顾清欢的眼底依旧染满了担忧,便觉得心头一紧,连忙移开了目光。
“这伤口不深,应该过个两三日便好了,奴婢一会去配一些祛疤的药。”茯苓一面说着,一面收拾着一旁的药品,又皱着眉头看着在软榻上玩耍的小煤球,说道:“娘娘的伤口还没好之前,还是莫要和小煤球玩了,这小家活性子皮,奴婢先抱它下去将它的爪子修一修。”
韶之晏本想拦下茯苓的,可瞧着茯苓一副认真的神色,这话刚到嘴边便又咽回了肚子里。小煤球就这么被茯苓从韶之晏的怀里抱走,离开前那小家活还探出了脑袋朝着韶之晏叫唤了两声,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估计是猜到自己要被抱走,可怜巴巴的看着韶之晏。
韶之晏这颗心都软了,可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将目光从小煤球的身上移开了。
茯苓这小丫头瞧着模样是个乖巧可爱的丫头,可性子却倔的不得了,要是茯苓做了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韶之晏和茯苓相处了这么多年,对她的性子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顾清欢瞧着韶之晏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更无奈了些,可眼底却是柔和了许多,抬起手轻轻的点了一下韶之晏的额头,语气里添着几分愉悦,缓缓道:“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我给韶之玦说了,让他进宫看看你。这些日子你一直病着,应该也很想念他们。”
韶之晏从顾清欢的嘴里听见韶之玦的名字只觉得心头一颤,上一世的一幕幕不由得又浮现在韶之晏的脑海里,可她却不敢让顾清欢察觉出异样,只能将手藏在衣袖中紧紧的握着,垂着眼眸掩饰住自己眼底的神色,犹豫着开口道:“可若是让哥哥来后宫,只怕会惹得前朝非议。”
顾清欢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细细的看着身旁的女子。
若是从前,韶之晏听到这件事后定是会开心不已,根本不会去想前朝的事情,可今日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细细想来,倒也不仅仅是今日,顾清欢总觉得这些日子韶之晏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可却又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无妨。”顾清欢掩饰住眼底的神色,再次看向韶之晏的时候眼底又是一片清明,笑道:“你喜欢便好。”
韶之晏看着顾清欢的双眼,终是稳住了心神,回应给顾清欢一个浅笑,点了点头道:“多谢皇上。”
屋外的微风吹进了屋子,卷起了韶之晏的青丝,可韶之晏却没怎么在意,随手将青丝卷在了耳后。顾清欢瞧着那鬓角还有些碎发,便伸手替韶之晏将那些碎发整理到了耳后,说道:“等到了花灯节,我陪你出宫走走。”
“出宫?”韶之晏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清欢,上一世除了每年去护国寺祈福外,顾清欢可从来都没有陪韶之晏出过皇宫,这样的变故反倒叫韶之晏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清欢替韶之晏整理好发丝后便轻靠在软榻的一旁,一脸平静的说着:“茯苓说你这些日子总是梦魇或许是宫里太闷了,我便想着等花灯节的时候陪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茯苓说的这番话顾清欢倒是没有怎么怀疑,韶之晏每天在这凤栖宫里呆着,还要不停的和宫里那些妃嫔打着哑谜,就梅妃和苏贵妃那些人,顾清欢瞧着都觉得烦闷,更别提韶之晏了。
韶之晏本就喜欢热闹,可顾清欢登基以后却一直忙于朝政,这后宫里又是一群心机颇深的女子,也难怪韶之晏会梦魇,估计也是日子过的太烦闷了。
顾清欢心底暗暗想着,又含着笑看着面前的韶之晏,说道:“我原先答应过你,每年的花灯节都要陪你一起过。”
听着顾清欢的话,韶之晏只觉得鼻尖酸酸的,连视线都模糊了几分,泪水一下子便涌上了眼眶。
前世的记忆就像洪水一般涌现,那回忆浪花一下下拍打在韶之晏的心间。
在韶之晏初嫁到王府的时候,顾清欢便答应了韶之晏,每年的花灯节都要陪着她一起过。
韶之晏现在细细想来,似乎顾清欢答应自己的事,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上一世的顾清欢无论有多忙,在花灯节都会来凤栖宫陪着韶之晏一起过。每年的花灯节,凤栖宫永远都会点满了各样的花灯,这样的恩宠,宫里又有多少女子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可现在听着,这一句句的誓言又是这般的讽刺。
韶之晏甚至想着,若是将上一世的事全都忘记,或许自己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了。
可韶之晏却不能忘,不敢忘。她还有父亲在,有哥哥在,有茯苓在,这些都是她这一世要好好守护的人。
上一世的记忆就像是一道道深入骨髓的伤痕,只要韶之晏还活着,这些伤就会痛着。
顾清欢看着韶之晏忽然便落了泪,一下子也慌了神,俯下身子温柔又小心的替韶之晏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也不知韶之晏究竟为何哭泣,想要安慰韶之晏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一个劲的说道:“怎得突然就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韶之晏垂下了眼眸,片刻后才又看向顾清欢,吸了吸鼻子朝着顾清欢笑了笑,嘟囔道:“臣妾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可能是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脾气也变得奇奇怪怪的,倒叫皇上担心了。”
顾清欢依旧蹙着眉,可看着韶之晏一副风云清淡的模样,显然是不愿在多说,便也没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