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第3/3 页)
马蹄重新踏起,窗边两双眸子对视而过,不过转瞬。
这是闹巷的春风,不似旧年湖边的寒冷。
湖边的风送走千百只承载少女夙愿的花灯,那个时候程醒琪希望所有人都得偿所愿。
可而今没有。
“慧珑,咱们走吧。”姬杏儿拍拍怀中小姑娘的背,望着那马车离去,转身没入人群。
马车停在一处略微有些偏僻的地方,离闹市较远,算得清净。
这间院的房瓦是平常的瓦,墙是普通的墙,屋外种着一圈树,刚发嫩叶。院门前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女,她的身形比涣秋低矮许多,穿着与她一样的素色校服,背着一个崭新的布袋。涣秋只探出头瞧她一眼,便迫不及待从车上跳了下来。
“小铃铛!”涣秋小跑着去,将她拥住。
“哎呀。”小铃铛忙移开布袋:“涣秋,你差点把我的肉饼压坏啦!”
“啊啊啊!我只是好久没见你,太激动了。”涣秋往后跳一步。
小铃铛没有怪她,分给她一张烤的金黄,却已经凉透的肉饼:“程院长呢?”
“在车上呢,让咱们先进去。”
涣秋熟练推开院的大门,两个少女拉着手,吵吵闹闹跑进院里。
窗中,程醒琪默默看着少女们的背影,门头上,牌匾印刻[同山院]四个大字,她盯着那四个字,出神看了许久,直到陆陆续续走过许多穿着校服的少女。
“院长好!”
程醒琪轻轻点头。
有几个浪荡的男人驾着驴车路过,好奇院往里瞧着,吹几声下流口哨。
“我可听说这间院里全是妙龄女子,若咱们能进去玩玩,不比城里的勾栏好啊?”
“那可不,城里的勾栏都是庸脂俗粉,还要那么多钱,连门槛都摸不进,这儿都不用花钱。”
他们一唱一喝大笑起来,可还没笑多久,几片树叶不知从何处冲出,恰好从脸颊滑过,鲜血淌了半脸。
墙头上,背着弓的女人抱臂,不屑下望,嗤笑道:“若活够了,便接着笑。”
“你是谁!”男人们一边抹着脸上的血,一边仰着头瑟瑟发抖。
“看不出来?吾乃同山院武学夫女是也!”夜柳中气十足,一展臂,飞下墙头。
几人毫不犹豫,驾着驴车一溜烟跑出好远。
“啧,我可知道何谓屁滚尿流了。”夜柳往马车边上一靠:“这个学季你得给我加工钱,我不仅要教课,还得看门,没事还要帮人热馅饼。”
她从腰间掏出一张温热馅饼掰开,一半塞进自己嘴里,一半递到窗前。
程醒琪合上教案,捂嘴轻笑两声,接过:“这饼哪来的?”
“小铃铛的阿婆给她带的,涣秋说吃着凉,我就把帮她们把那一包饼全给热了,还帮她们尝尝热透没,结果她们就哭起来了,我听着烦。”夜柳舔舔嘴边的油。
“怎么会突然哭起来?”
“因为我尝了四张,加上这张是第五张。”
程醒琪:……
“不过她们回头若是问罪就得找你了,因为是咱俩一起吃的,唉,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那我帮你打扫掉好了,拿来吧你,嗝。”
程醒琪:……
小铃铛的阿婆烙饼很好吃,初时程醒琪创办同山院,无人肯来,小铃铛是第一个来报名的学子。
她背着满满当当的行李,抱着阿婆亲手烙的饼,一步步摇晃着走到她的面前,颤颤巍巍磕了个头:“院长好。”
这次的肉饼程醒琪一口都没吃到,还作为‘共犯’赔给小铃铛两支毛笔,小铃铛没收,听见肉饼程醒琪也吃到了,长松口气:“原本阿婆就是要我分给院长的,阿婆说您没有收我们学费,这点总要报答。”
小铃铛弯弯身,把门带上。可学生们送来的何止馅饼,角落里堆满鸡蛋柿子煎饼等杂物,还有一只眨着眼的大公鸡。
程醒琪对大公鸡尴尬笑笑,拆起手边的信,信上满篇的字不算工整,好听点说是不拘小节,难听点说是丑。
[三妹,见着我的字就等于看见我这个人了!阿兄现在胡子一长就是半脸,不必像小时候一般偷你的头发来沾,想来那个时候太幼稚了,嘿嘿。我已经当上了舅父的副将,现在也是手下有许多兵的人了,看见那些新入营的崽子,才知道我以前多招人烦。
我也有了喜欢的姑娘,她是个疆域女子,飒爽又清冷。可她家里有五千头牛,说连牛都不会牧的人她根本不考虑,但那比打仗还要难,所以我现在很苦恼。
还有还有,舅父与习啄姑娘下个月要成亲了,你不知道,舅父求亲那日为给自己壮胆喝个烂醉,最后还是习啄姑娘开口求的亲,他迷迷糊糊就被人家扶进屋里。妹妹,你们好吗?母亲好吗?夜柳,大山小山跟大力和黑将军都好吗?]
再往下看,程醒琪嘴角的笑容一顿。
[长兄与方樱姑娘还好吗?]
她轻叹,提笔:
[二兄,见字如面。家中安好,亲友康宁,马壮猫静。牧牛之事我并不擅长,但信以二兄之聪颖十年内应能学会。舅父喜事将近,我会派信于母亲,待她知晓,届时同她一起前往,携礼为舅父贺喜,也与你团聚一番。至于长兄,]
她眸子沉沉:[还与从前一般,只有逢年过节回家探望,方樱姑娘重伤沉睡第七年,仍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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