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第2/2 页)

蛮姨娘小跑着赶来，又郑重其事要给方樱磕头。

“回怜啊，多谢你。”她抹去鼻涕，已经不顾体仪：“若非是你，晴晴的命怕是要交代在里面了。”

方樱快叫她别磕：“既然你是心疼她的，不如平时对她好一些，她受委屈的时候你多管管呀。”

提到这个，蛮姨娘沉默很久才道：“我只是怕你会不舒服。”

“我为什么不舒服？”方樱摸不着头脑。

“毕竟你是嫡女，底下人见风使舵，多顾你些，看不上晴晴也是情有可原，若我出手阻止，会拉低你的地位。”蛮姨娘犹豫着答：“只有你嫁了出去，我才敢叫下人对她好一点。”

方樱无语的点点眉心，憋了半天，指指地上：“馒头姨娘，你把我看小了。”

她又转身回来，补上一句。

“你把以前的我也看小了，你自己检讨一下。”

等小粉花醒来方樱才问清楚，是有人潜入藏阁纵火。

“太可怕了，父亲走后，太子殿下建议将咱们家中的藏开放给大显学子通读传阅，本来明日就要送去的，结果今日出这种事。”小粉花抓着被角，脸上全是后知后觉的惊恐。

“那你还往里冲？”方樱翘着二郎腿，手臂上的纱布露出一截。

“可是父亲最珍爱的也里头，烧了可怎么办？我是楼家人，我必须守住。”小粉花泪眼汪汪：“说来我也是很幸运，其实我一冲进去就后悔了，火势突然那么大，藏阁布置的又弯绕，我慌得不知往哪躲，结果那时候窗边突然飞过来一只麻雀叽喳叫，我莫名就想跑过去，结果刚好倒在一个架子底下，没让火吞了。”

方樱正想着弧柯的事，心不在焉敷衍两句，又问道：“你有没有看清纵火的人长什么样子？”

“就看见一个灰色的人影窜进去，火就烧起来了。”小粉花摇着头。

方樱心凉半截，灰色的人影不是她看见的和尚又是谁？莫非师父真跑到楼家来纵火。

而小粉花才瞥见方樱的手臂：“阿姐，你的手的怎么了？”

她一把扯开方樱手上的胶布，只见整个小臂上已经灼伤，血肉模糊。

“怎么伤成这样？”楼府晴的眼泪夺眶而出，差点滴在方樱伤口上。

“给火烧了一下。”方樱又把布裹上，本来都上好药了，你又给拉开。

楼吟晴这才想起，两人外火场外冲时，一根火柱从天而降要砸在她脸上，是阿姐抬手，生生挡住了。

楼吟晴又跟天塌了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当寡妇本就够惨了，如今夫家又没落，连寡妇也没得当，手变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再嫁？要不你别在外头游手好闲的，回家来还有吃有喝呀。”

方樱：“……你没事我就走了。”

“唉，阿姐，你先别走，明日我们去父亲上坟吧，我替他护住了他的，你说他会以我为荣吗？”

“会吧。”方樱也摸不准那老头想什么。

翌日一早，方樱与楼吟晴去给楼呈实上坟，方樱把纸前一分为二，待她在老头坟前烧完一份，又将楼吟晴拉到一处空地前。

“阿姐，应该在父亲的坟前烧才是，你为什么把我拉到这里？”

“你就烧吧。”方樱望向天际，日出时，一只自由的麻雀从风中过。

楼吟晴不懂她说什么，还是照做：“我烧了纸，阿姐就会高兴吗？”

“你烧了，阿姐会高兴的。”

走时，方樱让楼吟晴先上车，她要跟老头单独说几句。

老头碑上的字很工整，听说是长云院的白夫子亲手所提。

“你死后我还没来看过你。”方樱盘腿，坐在他的墓前：“楼老头，我是真烦你，有时候想起你那张脸我连饭都吃不下，你知道吧。”

“不过你死了，我也不怎么高兴。”方樱斟酌起用词：“就感觉特别讨厌的人突然没了，有点空虚。”

“你是个好师，是个好臣，可你偏不是个好爹，对你两个女儿来说都不是。”方樱往坟上插柱香：“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琢磨吧，你不就爱瞎琢磨吗。”

一回楼府，方樱就瞧见小叶在门口等着，两人到一处没人的空地交谈。

小叶效率很快，他拿出珠子，说这东西是最普通的菩提子，算不得稀罕，他拿着去问了懂行的人，说像碎料街的料子。

方樱一听，当天傍晚就从楼府溜出来，想去找找线索。

她知道弧柯一向谨慎，可现在又能去哪里寻找他的踪迹？

面对弧柯她本能逃避，看过他的信，不敢想他怎会害自己。可现在楼府遭难，至少得找到他才知他为何出现在楼府，万一他下次又来发难至少可以有个对策。

如此，不敢面对的也要面对。

她拿着珠子去碎料街，一进去就不动声色观察起来往的人，这会儿人流不多，没什么端倪。

方樱无从下手，只好拿着珠子一家家去问，大家看了都直摇头，只有一个头家眉头微促。

方樱立马送上几枚打听费，他拿了方樱给的好处，自然看的上心许多。

“这颗好像是我家的，因为瑕疵太多，我还便宜处理了。”头家摸着下巴上的胡子。

方樱一听来了希望：“你可记得，是谁来买的？”

“依稀记得是个和尚，这串还是我亲手打的。”头家胸有成竹：“那个和尚很素，长的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