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旧部(第2/3 页)
“没了。”坞娘深深喘息一口:“国公殉身那战他也没了。我怀上孩子回启州安胎,没跟他一起战死。”坞娘忍着泪,似想说点高兴事儿:“这木马是国公送的,他说他儿子喜欢的紧,以后我的孩儿也会很喜欢。”
“他也送过我。”
“原是如此,怪不得你认得出程将军手笔,他对部下都是极好的。”
计沉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一只手吃着枣豆糕,一只手抱紧怀里的小木马。
程长弦摸摸他的头。
“可惜啊,程大少爷那般年轻……”坞娘怎么说,好像都不说到高兴事儿。
程长弦注意到她一身狼狈,看着过的并不好。
“您缘何来到长京,可是遇见难事?”
“这……”坞娘欲言又止。
“无妨与我说,既然父辈与您曾是一军战友,便当我作故人之子就是。”
“罢了。”坞娘点头:“我来京,是为告状的。”
“告状?”程长弦不解。
“大旱后,启州米粮紧缺。朝廷倒是在发赈灾粮的,却发的是麸糠。”
“不是米粮,是麸糠?”
“正是,麸糠是喂猪喂狗的,他们却拿来喂人。本如此强捱着,可后来连麸糠也发的越来越少,实难过腹。集市上也卖米,但价比往日高十余倍不止,便是连我家略有些积蓄的都快要遭不住,更别提寻常贫苦百姓。”
程长弦听了头皮发紧,便是连他身有官职也不曾听闻,这事,怕有人专门在捂百姓的嘴。
“怎么说我也曾上过战场的,在乡里间有些威望,自然要站出来。可告县府无用,他们叫我告州府,去了州府,又说县府才管的。一堆人推来搡去的推脱责任,我一想,不如直接进告进京来。”
剩下的不用说程长弦也知,就算告进京,敲了请冤鼓也无用。
“不止我们启州,我还遇见几位别地的人,情况与我们相差无几。”坞娘忿忿:“我就是想问问,我们百姓尊律守法活着,从没缺过朝廷一税,他们将我们做猪狗,究竟是谁的主意。敲一次没用,我就去敲十次,敲百次,我日日去敲,总有天会有人听见的。”
“为何不去程府求救?你们是国公旧部,程家人会管的。”
“那怎么行?”坞娘摆摆手:“程府丧子不久,估计正伤情,且这不是桩小事,可不能去给人家平添麻烦。”
“不会的。”
“怎不会,都是有孩子的人,若我伤情时,也不会希望有这般复杂的事来打扰。”
程长弦认真记下坞娘说的每句话,又听她说带着几个乡亲一路上耗光了盘缠,来了长京找不到好活计,好活计基本只招本地人,现在做着替人挖沙的活,每日能赚点钱,租个小屋住。
程长弦千磨万磨,终磨的她肯带他去看看,那是一排郊边的小屋,屋里潮湿寒冷,连床也没有,只有些杂草铺在地上作床。
“孩子住在这儿会冻出病的。”程长弦摸摸单薄的褥子。
坞娘无奈叹声:“权宜之计,我们家的人呐,没那么脆的。”
瞧着往日跟着父亲拼命的战士如今沦落到这境地,程长弦心里发苦。
“坞娘,莫要住在这儿了,去客栈住吧。”
“不瞒公子,而今我们囊中羞涩,确实住不起的。”
“你与乡亲们知会一声,我带你们去,其他的不必担忧。”程长弦也不管坞娘说什么,拉起计沉的手:“跟我走就是。”
“使不得。”坞娘不肯答应:“无功不受禄,怎能叫公子破费。”
“怎能说无功?”程长弦摸着孩子的手,也不知是饿了多久,细的仿佛一握就会断。
“你丈夫为国捐躯,你半身年华守于边疆,而今也不是光为自己,是为大显百姓来此。”程长弦佩服坞娘,如同敬畏程氏铁骑。
“公子将我说高了。”坞娘并不沾沾自喜:“不管公子如何说,你不欠我们的,不能叫你费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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