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第2/4 页)
他不畏权贵,因他自己就是权贵,名有国公身后,身有临安支撑。
由他亲自翻案,把元夕架到台面上,她就再也下不来。
下不来,往她身上泼脏水才能真污了她,她匿一万两,元谢终就泼数万量。
用元夕身败名裂,换自己一身干净。
元谢终瞧着手帕上的乌花,若有所思。
现在程长弦死了,做假证的猎户也死无对证。
“那就越过这一步。”元谢终阖阖眸,余光是跪地的弧柯:“谁让皇姐做事总露那么多马脚?偏生送来个死人给我开刀。”
“死人,也是可怜人。”弧柯道。
元谢终听的沉下嘴角,重点落在别的地方:“可是小叔叔,你真是越发奇怪,一会怜灾民,一会怜惜戏楼里的人。”
“殿下想多了。”
“真是我多想?”元谢终又试探道:“就像我叫你出卖方樱,以此引皇姐入局,却怕你怪我,也是我多想,对吗?”
珠音停,捻指顿,这次弧柯沉默下来。
确是他亲手画下埋骨山的地图,以长京群众的名义寄给程长弦,助其剿匪,亲自送方樱上死路。
“不敢。”他一动不动,眼底怨意似深秋花叶零落泥中,转瞬间无影无踪。
“不敢?”元谢终眉头微抖:“我问的是会不会,不是敢不敢。”
“不敢。”弧柯又答一遍,最平静的话外是难见的倔犟。元谢终后槽牙轻咬:“你还在怪我逼你葬送了方樱啊。”
他主动起身走到弧柯面前,伸指点着他面皮上的沟壑:“怪不得对我生疏了。”
弧柯一副滴水不漏之相:“为成殿下大业,便是亲手葬送我的性命,亦在所不辞。”
“那你怎么不唤我的名字了?我说想吃糖葫芦,你也未带来给我。”元谢终又靠他近些,席地而坐,轻柔询问:“你以前只唤我小终。”
“你早已长大了,跟从前不一样。”弧柯避开他视线:“主仆间该有礼仪。”
“不一样?”元谢终无浪的眼一紧,毫无预兆甩开袖子把燕窝盒狠狠丢了出去,小黄狗吓地躲进桌下呜哀。
“有什么不一样!”他突然提高声量,勾起弧柯领口:“你对我甩脸子不就是因为她?方樱不过是你曾经意外救下的一个累赘罢了,你凭何怜惜她!”不知是他气急还是眼酸,下眼竟润的发红:“你是不是忘了我母亲的遗愿?”
“我没忘过。”
任他如何嘶吼,弧柯声音太平静,捻着手中佛珠,相比之下,显得元谢终像个疯子。
“只是殿下看见被丢弃的小狗都会生怜,我曾会对她生怜,哪怕是意外,也无错。”
“生怜?”元谢终苦笑,两手解下自己的腰带,趴在桌前,温柔抱起发颤的小黄狗。
“那我有错。”他的发仍自然垂着,半遮苍白的面容,腰带在小黄狗脖子上绕一圈,手间紧扯,腕上扯出青筋。
“我认。”他手中没有一丝犹豫。
小黄狗未能发出哀嚎呼救,毛绒绒的脖子霎时被勒断在冰冷的腰带间。
“小柯叔,披上一身佛袍,你还真有慈悲像。”元谢终放下小狗尸体,又像小狗一样曲下身子,跪爬着一步步爬到他身前,倾身听着佛珠碰撞的声音,悄然闭上眼。
“可你这个合西人,也有闲心去怜一个大显人?”
弧柯呼吸一滞。
“你此生,只该为我而活。”元谢终的声音发着虚魅,却像绕在弧柯耳上的囚锁。
门外风声逐渐刺骨,刮起细密小雪。
弧柯抬起眼皮,瞳中不见生机,只有无尽疲惫。
他初时踏入这片土地,也下着这样一场雪。
这里的雪与合西的雪不同,雪片轻薄,不触就化。
可他第一次看见师姐冻成那样。
“我不回去,弧柯。”师姐窝在小小的房间里,唇色苍白身脆如枝,怀中抱着刚刚诞生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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