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第2/2 页)

“闲点也好，许是我变懒，每日锻炼些，下下厨，看看话本也很充实。”程长弦笑笑，主动碰杯：“从前总觉得时间少，一日恨不得做十件事儿，如今这日子却漫长无比，我倒不怕挥霍。”

九鼓闷头，饮尽一杯：“这几年您的日子很难熬吧。”

程印弦沉默，浅饮一口放下杯子。

“罢了，不说这些。”九鼓擦擦嘴，突然想起些什么，一拍脑袋：“见着少爷太高兴，差点忘了把信给您，是寄到程府的，大山听说我要上来，托我带来。”

信有点皱巴，从边疆而来，署名是习啄，信里询问方樱最近好不好，还有喜讯。

“大山说临安君要成婚，把喜服交给我们做。”九鼓醉醺醺的：“现在我们都有两家分店了，肯定能做的特别好！”

程长弦小心收好信，端一口酒：“你也帮我做。”

“少爷想好给方樱姑娘做什么衣服了？”

“嗯，喜服。”

九鼓骤然清醒：“可喜服并非寻常的衣服，这……”

“做吧。”程长弦不抬头：“就算没人穿也做一次。”

“行。”九鼓咬牙：“您说做就做，今儿啊，咱俩喝个痛快！”

山中幽静，城中晚灯长巷，喧闹不已。赌场刚开不久，已有不少人垂头，哭丧着脸出来。

“不行！”一个男人气愤的握紧空荡的钱袋，扭头不知去了哪里，再回来，手里拉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姑娘，看样不过十四五岁。

“爹，您把我卖去做人家的丫鬟吧。”姑娘扯着他的袖子跪下：“不要把我卖去赌场，求你了！”

男人无动于衷，只是冲着赌场大声嚷嚷：“我把她给你们，让我再赌两把，我肯定能赢回来！”

看场子的扫一眼小姑娘，贪婪的眼睛瞪瞪，松口：“进去吧。”

小姑娘绝望的低头，无措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

“看什么。”看场人歪嘴：“父亲卖女还赌债，天经地义知不知道？”

小姑娘不说话，眼神移到他身上，满是不甘：“为什么？”

“不为什么，”看场人不屑指指里头：“因为他那种卑鄙之人爱随便下崽，你命苦，活该被糟践，懂不懂？”他起身，把姑娘头发一抓：“你也别抱怨了，伺候好爷，回头把你卖给个好鸨子，让你能吃饱饭。”

头皮被扯痛，姑娘不再挣扎，趁看场人不注意，一把夺下他腰间的刀。

“既然如此，那你买个死人回去吧，你和他都别想如愿！”

看场人来不及阻止，刀已被姑娘架在脖间，眼看要割破喉咙之时，一颗石子从暗处飞来，恰好打掉刀刃。

众人抬头，屋瓦上站着一人，他沉于月色，脖上泛黄的狼牙垂着，脸上覆着一张罗刹面具，那张面具也旧了，旧的眉角掉了块漆。

“是罗刹！”

看场人后退几步躲进门里：“快把门关上！”

赌场门口的人四散而逃，只留姑娘一人跪着，断刃倒映她错愕的面庞。

“没事了，你走吧。”瓦上人淡淡开口。

姑娘愣了几秒：“侠士，等等。”

她跪正身子，磕下一个头：“我无处可去，不知您是否缺个丫鬟，我会洗衣做饭，我什么都会。”

“我不缺。”

“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他们都那么怕你，跟着您我一定会很安全的。”

“哦。”

“那我给您当牛做马！”

瓦上人愣了愣，声音终于听出一丝人味儿：“我不要牛，也不要马。”

他飞下瓦顶，一人走了很久，直到路旁的屋灯一展展灭去，不见一个行人。

“你听不懂我说话？”他终于驻足转头，身后姑娘握着满是冻疮的双手，泪痕刚刚干透的小脸假装四处张望。

“好巧好巧。”她好像不怎么会撒谎：“又跟侠士遇见了，我也是来这里哦。”

“你来男子茅厕？”

旁边小屋，挂着茅厕字样的木牌尴尬地在风中晃动着。

“好吧。”她把头一沉：“我骗了您，其实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偷偷跟踪您。”她说着，肚子咕咕响起，不好意思捂住：“我的肚子又乱说话了。”

“撒谎就撒到底。”衔牙扭过头：“我要去吃宵夜。”

“啊？您要去、去这里面吃宵夜？”

“听不懂算了。”

“您别走呀，我听懂了，我去讨点水，一会儿给您漱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