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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和安倩约在位于南京西路的大光明电影院,凯的公司附近,这家影院外表雄浑大气,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影院之一,见证了中国电影近一个世纪的兴衰,享有“远东第一影院”之盛名。
凯穿着一件卡其色羊毛大衣,上海的冬天有点清冷。一个多月不见,凯留出了飘逸长发,也留了一小撮设计师专属的小胡子,令安倩惊讶的是,凯竟然还点了一根雪茄。
“凯,你怎么抽起烟来了?你不是最不喜欢闻烟味吗?”安倩问。
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赶紧找地方掐灭了烟头,还顺手闻了闻手上残留的烟味,低着头说:“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抽烟了,烟有时就是能麻醉一下自己。”
安倩听凯话里有话,她问:“最近发生什么了?你妈妈不同意你在外面租房吗?”
凯说:“租房这事老妈的确不太支持,但她其实挺担心你的工作的。”
安倩说:“我的工作有什么好担心的,好着呢,我现在刚接手了一个新业务——全球采购企业散客订房业务,以后有的忙了。”
凯说:“我妈说在国际酒店工作的女孩子心气都比较高……”
安倩打断他说:“你认为呢?你的意见呢?除了你妈妈,你的观点是什么?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是吗?”
凯说:“你看你……”
安倩说:“大家都挺累的,别跟着你妈妈老是瞎想好不好?你妈妈一会儿嫌弃我不是上海人,一会儿又担心我攀高枝了。可是,假如是上海人,那一定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幸福了?上海的离婚率不是全国最高吗?”
凯说:“唉,这又不是我说的,你着什么急?”
安倩说:“是的,国际酒店接待的全是高端客户,许多VIP的确超级富有,但那又怎么样?我们还是得一步步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才能在这里生存下来,不是吗?”
凯见安倩着急的样子,感觉自己的确不该把妈妈那些不靠谱的话说给安倩听,其实自己看中安倩,不就是看中她身上那股飞到哪里都能落地生根的劲吗?
像以往一样,凯什么都不再说了,直接打开大衣抱住安倩,哄着她说:“好了,不说我妈了,每次说我妈你都急。其实,我是想跟你说另外一件事来着。”
安倩听着不太对劲,问:“什么事?”
凯说:“最近我们公司不是在投一个市政项目吗?听说这次招标的评审团成员全是新面孔,总共有五家公司,有两家是上海的,还有三家,一家是深圳的,一家是北京的,一家是杭州的。那三家公司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上海的这家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乾艺公司,来头不小,老板是副市长的侄儿。师兄也动用了手上的关系,最近把我们原来在英国留学时的导师Pa也请过来给我们出设计图,打算联合招标,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安倩问:“什么问题?”
凯说:“昨天乾艺公司派了人来找我。”
安倩问:“劝你们出局吗?”
凯说:“不是,比这个更复杂。”
安倩感觉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她试探地问:“他们想买通你?”
凯没有点头,他抓着安倩的手说:“咱们不是想在外面租房吗?这租的房子终究是别人的,我们肯定得在上海买房,你看我们设计师一年撑死了也就是三四十万吧,在上海只能买个10平方米的房子,我……”
安倩打断了他,说:“所以你打算出卖公司的图纸?”
凯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类似“叛徒”的评价,但事实如此,他也只能厚着脸皮默认了。
安倩问:“你有想过吗?今后你在这个圈子里还能混吗?”
凯说:“乾艺公司给我开的年薪,是师兄这儿的两倍。”
安倩说:“你出卖自己的导师,出卖自己的师兄,然后,乾艺公司可能因此拿到了中标的资格,可是,他们真的会重用一个出卖公司秘密的人吗?”
凯沉默了,安倩说的句句在理,可是他昨天吃了乾艺公司的饭,最后竟然稀里糊涂地收了乾艺公司的礼盒。后来发现,那个据说只是一支钢笔的礼盒里,却放着一个价值十万的肖邦表。
安倩说:“退了。”
凯说:“我这如果退了,人家岂不是会说我不知好歹?而且,这表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块普通的手表。”
安倩说:“你与其得罪导师和师兄,不如得罪他们,在这个行业你即使少赚点钱,至少还保住了自己的口碑,不是吗?肖邦表,他们还真懂你。”
凯低下头,长叹了一声,说:“唉,来不及了!”
安倩松开他的手,看着他游离的眼神说:“凯,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凯说,乾艺公司的翁总请他吃饭也颇费了些脑筋,说是什么同济大学几个师兄弟聚会,大家相互认识一下,所以也就顺便叫了他。听上去似乎都挺顺理成章的,没想到酒足饭饱之后,几位师兄都借故离开,凯才明白这是给他挖了个坑。第二天,乾艺公司还发了几张吃饭的照片给他,说是作为友谊的纪念,但其实是在警告他,这张照片随时可以寄到他们公司,作为他被其他公司挖墙脚的证据。
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毁掉了他们当晚所有的好心情。
安倩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和失望,她感到有一群狰狞的面孔向他们俩扑来,一个蓝色的庞然大物用麒麟爪把凯从她身边一拧而起,接着一个红色的飞鸟又用一对巨大的羽翼直接将安倩席卷而去。她感到自己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既无力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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