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第2/4 页)
元夕第一次学会了躲藏。
躲进厚重的绸帘,呆麻听着母亲寂寥的哭声。
她的母亲一向端庄得体,不准自己的凤钗穗子随意摇动,而那日母亲的钗穗乱了,胡乱缠在髻上。
她吃到没有裹糖的杏仁,亦知苦楚才是真相。
大雪连下几日,下到喜车出宫。
元夕站在城墙上,望着淑嫔抹泪,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将她的女儿送上红绸喜车。
这个婴儿是淑嫔诞生不久的小儿子,他还未识得姐姐,更不知姐姐要去哪里,只知哭闹。
出门前,元治平要她放宽心,他说和亲的公主是为和平献身,人们都会称颂她。
可她要去哪里?那里有没有御花园,有没有杏仁糖,有没有她心悦的氏族公子?
元夕想不通,她与元治平一母所出,弟弟优弱寡断,资质平庸,却能做储君。
可她与淑嫔的女儿却没什么不同,亦是可以被拿去交换的物件,不过价格更高昂一些。
高昂到只能容忍母后一次任性。
那下一次呢,下次母后不能任性,又是谁坐上那辆喜车?
雪地里站久了,脚底的冷能透进心底。
“殿下,当心冻着。”
一把伞举过她头顶,一个人站在她身后。
那是她的侍卫,名叫夷斟。
放眼整个公主殿,不会有比他样貌更出挑,出身更低卑的男人。
元夕往后挪一步,靠上他的胸膛。
没关系,换她来任性。
那一夜,公主再非完璧,醉后失贞于一个卑贱的侍卫,惊叫穿透满宫,遂无人不知此事。
她闯入大殿,夺刀以自刎相逼,此后有了家室。
公主与驸马的婚事,成了皇室近年来闭口不言的丑事。
这也是,元夕破釜沉舟换来的丑事。
丑到足以要她名声扫地,也能让她永远留在长京。
命运,终于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回握进她手里,然后在她掌纹中生化成道道野心。
余祥宫中灯火通明,逆兵已将此围剿的水泄不通。
如她与皇后的约定,余祥宫前没有几个侍卫。
世上没有母亲不疼孩子,皇后还是帮了她这一回。只是她骗了母后,这次她要的不是父亲的宽恕。
军队手举血刃,宽大的马车停住,走下一个女人。她静视闻风紧闭的殿门,抬眸,狠指。
“本宫今日在此,并为私心。当今天子耳聋眼花,已难承天命。为嫡女,吾当为父分忧;为公主,本宫当承袭天命,慰我大显命脉不绝!”
她大手一挥,火光映照在她身上尊贵的每一寸肌肤。
“入殿,擒元帝!”
她顿顿,抿了抿唇:“莫要伤及皇后,保她无恙。”
这一声,数道人影冲向殿内,精美的窗纸被劈碎,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殿中背坐一人,穿着正黄的睡衣,不动,不回头,亦是不发一言。
玉鞋踏入殿内,元夕环视一圈,没瞧见皇后的影子。
“父皇,夜深了。”她肆无忌惮坐在桌前,并不需他回答:“儿臣来看看你。”
“呵,来看我。”元帝侧目,并无慌张之色:“元夕,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血洗长殿罢了。”元夕轻巧道:“来要父皇一个态度。父皇是禅位于儿臣,还是儿臣取父皇的头颅做垫脚石,您选罢。”
“元夕。”元帝沉叹:“你当真敢呐。”
“怎不敢?”她细眉微挑:“父皇也知吧,元氏到此已无可堪帝位之人,包括您。反正迟早要亡国,不如亡在儿臣之手,也算替父背了千古骂名。”
“哈。”元帝抬头,嗤笑一声:“这便是朕的好女儿。”
“这便是朕,养出来的好女儿。”
他抬手,却闻身后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
御前侍卫们突然冲出,似早就恭候多时,元夕心中一惊,指向元帝:“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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