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第2/2 页)
后面的话,琉璃已听不大清,只摸了把头上的木簪,将其拽在手里。
自衔珏走后,这只木簪,她便一日也没摘下来过。
她告诫自己不过是为了保命,当初衔珏将血咒缔约在这只簪里也是为了便于携带、不被察觉。可在这日复一日的坚持当中,到底藏了几分无意与真心?
“花婆婆,外头冷,不若你到我这里屋的灶台烤烤火吧。”
察觉到琉璃的沉默,崔普不动声色地打断花婆婆的唠叨,将她请进里屋。
琉璃耳旁一空,回过神来,见花婆婆笑眯眯地转身进了里屋。
她边走着,还不忘热心应道,“好嘞,若是能再搭把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崔普也随着花婆婆进了里屋,只在与琉璃插肩而过时,传音道,“琉璃姐别介意,花婆婆没有恶意,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总喜欢找人说说话。”
琉璃闻声回眸,却只见到崔普放下里屋垂帘时的颀长身影,心口一动。
也好。
琉璃摘下发髻上的木簪攥在手心。
是该换个簪子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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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巳时,布施的粮米便已放罄。
除却驻点留下必要的看守,其余弟子皆三五成群,一齐御剑至郊外的胡杨林。
琉璃更是早早就到了,还特地在髻上别了一朵白花。
在场的无极宗弟子清一色素白,面对放置谷雨尸首的柴堆一字排开。
琉璃与绿意是女流,挨着安泽林,将将挤在人群的角落。
她越过眼前片片雪色的衣角,看到柴床上谷雨散完灵气的尸首已开始腐化,露出的皮肤呈现出大片大片的褐色尸斑,心中甚觉沉重。
恍惚间,她似又回到了与衔珏对饮的傍晚,两人望着天边的乌金一点点没入湖里,衔珏微醺的嗓音分外醇厚,比酒更醉人。
他讲了他与谷雨的前世,他讲了他对生命脆弱的无力,他讲了这世间的情感,以及他对这情感的困惑。
“这人世间的'情'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宛如古陶吹笙般厚重的嗓音好似还在她耳侧回响。
琉璃握着木簪的手不断收紧,冥冥中就觉得——衔珏一定会来。
“师叔没来。”
安泽林看着她不断张望乃至沁汗的额头,递了手帕,小声提醒。
“啊?......我知道。”
被突然提醒,琉璃掩下心底的慌张,没接手帕,将握着木簪的手背在身后,强行辩解道,“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今天来了多少人。”
琉璃垂首看了看鞋面的雪,将鞋尖埋深了些,又抬起。雪粒在她青翠色的鞋面聚聚散散,一如她松散的内心。
他,不会来了吧。
安泽林收回递出的云丝手帕,手掌轻轻一握,云烟似的质感便被团在了手心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粗犷的内心,也能从她此时的状态察觉出不同。
那些衔珏在的日子,她总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身影;她似乎只会在他面前展露出娇俏的一面;她说,她想明日再答复他。
大概是在等今日的衔珏吧。
安泽林素来性淡,不擅争抢,亦或是他这人足够被上天眷顾。
出身是泼天的富贵,入宗又深受同门爱戴,好似这漫长的百年都未吃过什么苦。
可面对心上人的别恋,第一次,他生出了争抢之心。
“其实,我是有一物要还给师叔。”
许久,琉璃淡然发声。
安泽林回眸,见她雪色的掌心浮出一颗灵力外渗的灵珠。
烟霞似的灵珠搁在她掌心,像是捧着一朵云。
安泽林眸色渐缓。
这是云灵珠,他见过的,是衔珏用来保存身亡百姓尸首的。后来事多,他也就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竟被琉璃细心收好,心下一松。
“有劳姑娘了。”
他仔细道谢,视线从云灵珠转移到琉璃皎月似的面颊上。
今日琉璃不施粉黛,没有鲜艳色彩的点缀,却衬得她本就精致的五官愈发雅致。
然琉璃还来不及答复他,便见一袭妙曼的雪色身影轻巧地越过一个个无极宗弟子,向着焚烧谷雨的柴床走去,竟是方才一直老实待在她身边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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