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1/2 页)
他们目光只交汇片刻,江以商起身离开,颀长身影很快没入黑暗里。
如侬意识轻飘飘的,像跌入梦里,软乎乎的棉花糖托住她,不真实到极致。
寒暄着散了场,关遐组织剧组吃个宵夜,如侬演得累极,便找了个托辞婉拒。熙攘之后,她逆向穿过人流,自后台的小径走回化妆间,刚摘下项链,不经意瞥见桌角扔着的烟盒。
忽然就很想吸一支。
中戏剧场的化妆间规格一般,堆了不少服装道具,禁止吸烟的标识明晃晃悬着,她想了想,抓着烟盒火机出了门。
走廊尽头是侧后门,门上有一道小窗,镌着浓郁的夜色。此刻天清气朗,月光毫不吝惜地眷顾人间,树木参天,投下婆娑的影。
这样好的月光,上一次看好似还在静冈。
想到这,她不舍地收回目光,推出一支烟。还不及咬住烟嘴,蓦地余光扫到一道黑影,手抖之下,细长的万宝路冰蓝便狼狈地跌到脚边。
她准备矮身去拾,男人的手却抢了先。香烟被他扇骨般漂亮的手把玩着,有些荒谬的熟悉感。
“怎么开始吸烟了?”江以商声线冰冷。
如侬没抬头,目光始终落在他手上:“与你无关。”
那只漂亮的手就这样把烟蜷进掌心,揉得不成型,如侬目睹整个过程,心跳不由乱起来。
“不是最讨厌烟味?”江以商捏紧拳头,恨不得将那簇烟草碾碎,“弄成这幅鬼样子,是要给谁看?”
“我说了,与你无关。”如侬引颈,旗袍立领之上,仍余一截倔强的玉白。舞台妆化得浓郁,她把真心藏在厚重的粉黛后,面无波澜,“借过。”
刚走出一步,纤瘦的小臂被男人一把拽回,高跟在木地板上奏出一节杂乱不成调的乐章。如侬第一次觉得,江以商身上的松柏香气竟会令人胸闷不已,他目光落下一寸,自己强撑的假象便击溃一分。
她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期待江以商想起他sial时的规矩,懂得点到即止,给彼此留有余地。
然而,江以商不依不饶地启口:“那与谁有关,魏无让?”
如侬不及作答,他更狠厉地攻城掠地:“难道他才是你回来的原因?贺如侬,我竟没看穿你这么爱破镜重圆的戏码。”
“好端端提他做什么?”她是以牙还牙的人,心上被尖锐刺破,下意识反应向眼前人现出利刃,“江先生,你有了邵小姐,还不许我重续前缘么?”
她如愿看见男人眸色暗下去,带着报复的快|感,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你吃醋了?”他问。
“没有。”如侬口是心非,“你我逢场作戏,吃哪门子醋。”
江以商目中闪过一隙惊诧,很快被浓郁的讽刺盖过。如侬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他肢体的颤抖,山雨欲来,她心如擂鼓。
他努力克制着:“我与邵含没有私交,你信么?”
如侬笑了:“那我说同魏无让之间也没有什么,你信么?”
江以商迟疑了一瞬,她心中悬起的希望又落空,眼睛湿润,自嘲道:“你看,我们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三年改变的太多了,那些需要爱填补的空隙塞满了怀疑,感情就变了味。他们身边再出现谁都不稀奇,只是谁也不敢坦率,怕自己落了下风。
如侬甩开他,逃也似的往休息室走。原先她以为她和江以商之间有情,为了他的前途,她愿意当不告而别的罪人,可是邵含和“寒江雪”突兀出现,扰乱她所有步调,甚至在与江以商久别重逢这日慌不择言。
门一关,世界被阻隔在外,如侬得到一霎宁静。
化妆镜映出她苍白的脸,万宝路烟盒不知不觉被攥得变形,可怜极了,像她皱巴巴的心。
没想到还没舒口气,江以商竟追了来。
休息室的门被再度拧开,他扶住门框,封死她所有退路。
如侬假作镇定:“还有什么事?”
他眯了眯眼,愠恼不言而喻:“如果我没记错,刚刚你说我们只是逢场作戏?”
避开他目光,如侬侧首摘下耳饰:“怎么?”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她动作僵了瞬霎。下一秒,松香气息将她包裹,江以商毫不留情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你再说一遍。”他嗓音低哑。
饶是如侬再后知后觉,也该晓得眼下他真的生了气,合该哄上一哄,可邵含笑靥如花的模样不受控制地涌现在眼前,她终归拉不下脸。
江以商是何许人也,过去很长时间内零绯闻到有人怀疑他性取向的程度,乍然冒出一个炒p的对象,还迟迟不解绑不澄清,不足以证实邵含的特殊?
想到这,她不由哽了声,心腑针扎过一样疼:“过去的事,有必要反复追究真心假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