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三爷。”(第3/3 页)

她惊喜地喊出了声，又带上不明的迫切，小跑至闻淑若跟前。

“囡囡？”

那略显佝偻的身形一顿，揉了揉被潮气晕花的眼，

“你……病成这样！哪能跑出来啦！”

学堂服被雨水打得深一片，浅一片；

闻淑若伸手拂了拂上头的水渍，粗糙的指腹，厚厚的茧层，勾起无措。

转头，满面心疼地拉着闻歆的小臂，急着向家中去。

余光内，是脚步略跛的母亲；

边往回走，还不忘用视线，前后左右，来来回回地在闻歆身上，作着确认。

强忍下泛起的酸涩，闻歆僵硬地将目光，从闻淑若怀中那个已经被修补好了的小皮鞋上挪开。

锅碗瓢盆被端放上桌，清脆的声响飘来，是百家饭菜香，是吴侬软语的嬉笑怒骂。

蜿蜒而去的小道尽头，是深夜滴化的浓墨。

全黑的老爷车正静静停靠在一旁，于摇摇欲坠的昏暗中，折射出冰冷的光。

“三爷。”

下属躬身在开了半指的车窗旁，轻声说道：

“就是她们。”

“砰”的一声响，汽车缓缓驶去；

定格的画面被重启，只余地面两道不甚清晰的水痕，伸向远方。

幽暗的弄堂，借着挨家挨户投落出的光，将若隐若现的暗影挤压、拉扯，变形。

“姆妈……”

闻歆缓下了脚步，犹犹豫豫地看了眼即将路过的门户，

“你先回去吧……我……”

话还没说完，前方那户门开，光线自内向外，倾泻而出。

盈盈一握的腰，韵味十足的步，剪裁合身的艳色旗袍下，是细长的高跟点停在母女二人几步开外，丰满的红唇上，是一双别致的凤眸。

眼尾挑起春色，那人自毛茸茸的披肩下，向闻歆伸出一手。

心一下被拉拽至高空，指关节收紧、泛白，最后被放过。

她向那女子递去手中油纸伞，神色僵硬，却不失诚恳；

只不过，话还没被说出口，就因着小臂处的狠狠一拽而身形不稳，向后退去两步。

至于面色剧变的闻淑若，连着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再给到，重重冷哼一声后，也顾不上脚下的跛，只留下一个高低不平的苍凉背影，快步消失在暗深处。

女子见状，并不言语，朝闻歆甩去千娇百媚一眼，嘴中低声哼唱，音调婉转，扭动着腰肢，回了屋内。

闻歆再顾不得其他，小跑着向前追去。

被黑夜笼罩的窄长弄堂内，偶有零星交谈，连同暖色的光，自窗缝溢出。

而那，全是别人家的其乐融融。

还未靠近，借着别户的光，闻歆就见自家门前屋檐下，正有两人面对面交谈。

那人于第一时间发现了停步立定在不远处的闻歆，脸上挂笑，朝她道：

“女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