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 熟悉的路口让我倍感陌生(第1/4 页)
在岭南,大寒过后,朔风凄凄,冷雨逼人,而春天的节奏,也在人们不知不觉中,踏上了桃蕊桔梢。
寒假期间,我们几乎天天通电话,总有说不完的话。
岭南的除夕,最热闹的,莫过于花市,而最热闹的花市莫过于步行街花市。
一进入步行街,便会吓一跳,黑压压的,满是人,摩肩接踵。步行街中间是用红布与铁架搭起的棚架,绵延一公里,架上排列着各色花儿——桃花、水仙、吊钟、金桔……那是富裕的岭南人拥抱美好生活的吉祥物。
除夕的晚上,我们相约出来逛花市了——尽管要说服我的父母,并不容易,因为每一年的除夕我们都是一大家子吃饭,然后看春节联欢晚会。
其实,在岭南,本地人的除夕是不爱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的。看晚会的,通常都是落户岭南的外省人。
“熙早,你想绕着花市一圈么?”莫嘉慧问我。
“嗯,如果你想绕也可以。”我回答。
“你这个‘花心萝卜头’。”嘉慧突然掐了我的膀子。
“干嘛呢!”被莫名其妙地掐住,我却来不及去问为什么被掐,因为这女孩子掐人还真的很疼。
“逛花街,都是为了转桃花运,你绕花街一圈,你明年的桃花运就厉害了。”她撇撇嘴。
“那我们都逛了一半了,怎么办呢?”在她面前,我总像个呆子。
“我们只有在12点前绕两圈,把你的桃花运还回去,你有我就行了。”
于是,那一年的除夕夜,有一男一女高中生,硬是绕步行街花市两圈。
逛完两圈花市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我们该回家了,叔叔阿姨该担心了。”我说。
“我不想回去。”她嘟起了嘴。
“可是……”我刚要说,她却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真的不想回去。”她侧过身,望着远处的花市牌坊,然后说:“我想吃一碗牛杂,你去买给我吃。”
“这里哪里有卖牛杂的?”我说。
“喏!那边那个街口,我在这里等你。”她说话的声音有一点点异样,我想大概是风太大了,让她的音调有了变化。
“好,你等我。”我跑到了那家牛杂店。
当我端着热乎乎的牛杂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我四下里张望,心急如焚。旁边一个花市档口老板说:“靓仔!你在找你女朋友么?她说她家临时有急事,就先走了。让你早点回去。”
“哦。”大年初一的凌晨,我是在莫名其妙的失落中度过的:什么急事,一声不吭就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少不了被爹妈说了一顿。父亲表现得尤其激烈:“你最近是不是早恋了?”
“没有。”
“我跟你说,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
“我没有厮混!”
“你这个混账东西!”父亲的话越发难听。
“你莫名其妙说这些话,你是有什么依据吗?”尽管心虚,我还是装得理直气壮。
父与子的对话,在大年初一的凌晨,不欢而散。
几个小时后,父亲接到一个电话,又匆匆忙忙地上班了。
不久,我们通了电话。
“真不巧呀,昨晚我们家里人在花街碰到了我,我怕他们知道我们早恋,我就跟他们回去了。”她这样解释着几个小时前的突然消失。
“那个老板说你是家里有急事,回去的呀。”我习惯性地追问。
“我得那么说呀。”她解释着。
这个解释虽然疑点重重,可是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大年初八,我们决定再约会一天——而第二天,就开学了。
约会地是荔枝湾,是她选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这么一条臭水沟。如今的荔枝涌,已经被淤泥堵死,发出阵阵恶臭。
“你知道吗,熙早,以前荔枝湾可美了。”嘉慧似乎看出我对这条臭河涌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