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许千枫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时间跨度极大,每一幕都被装染上一……(第2/2 页)
来人神色淡然,目如星辰,即便单膝俯身,依旧能瞧出他的英气挺拔。
清俊磊落,一如当年。
或许是曾经与他有过几次照面,他对她只是冷淡,不曾嘲笑,又或许是想起当年她无视他的那只手,毅然决然地投身到岳澈那伪君子的怀抱中,落得这般境地。许千枫瞧着他,桩桩件件涌上心头,竟凭空生出一股委屈,唤他:
“沈师兄……”
沈安洲轻轻“嗯”了一声,垂眸看到她胸口上血淋淋的洞口,目光有片刻闪烁,却再没说出什么话来。
许千枫望着他投向的视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惨然笑了笑,哑声说:“没有用了。”
云翼神鸟的再生之血源于心中,岳澈把她的心拿走了,可以说是断了她最后的生机。
沈安洲神色并无波澜,平静得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素来如此淡漠,似乎对所有的事都不怎么关心,孤冷而脱俗,仿佛游离于众人之外,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偏偏又是这样的惊才绝艳出类拔萃,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沈安洲和岳澈皆是怀昭宗的翘楚之辈,二人是师兄弟的辈分,论及才能,同辈青年以下无人可及,二人容貌相当,都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周正,可岳澈温润和善,气质柔和,往往第一次见面就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便常常抢去沈安洲的风头,显得他愈发心冷如石,只可远观。
但许千枫知道,师兄其实是个极为善良周到的人,纵然她和他交集不多,纵然她曾爱岳澈入骨,也无法否认,他其实比岳澈要更优秀的多,也并非像他冷淡的表面那般心硬如铁。
否则,当年又怎会同时对她伸出援手呢?
许千枫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到密室里来,也没有力气去问。
沈安洲是宗门大师兄,是除了掌门以外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存在,他来到这里,或许是出于道义,来给她收尸,或许是出于责任,毕竟她也是他的同宗师妹,虽然一无是处,但无论生死,也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不重要了,她流浪了那么多年,最惧怕的就是孤独,可惜活着的时候没什么朋友,如今临近死亡,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走向生命尽头也好,何况还是她的师兄。
血渐渐地流干了,伤口也没有那么痛了,许千枫感到一阵浓重的睡意袭上了眼帘,她半眯着眼皮,支撑不住这股困劲,打算就这样睡去。
可意识昏沉时,她却又听见师兄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天边传来一样,声线冷如玉石,但十分磁性,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怜悯之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许千枫鼻尖一酸,感觉有温热的泪水从自己眼角落下,她知道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紧紧地攥住了沈安洲的衣角,在他洁净的道袍上印上属于她的血的痕迹。
沈安洲身子一僵,但沉默半晌,终究没有推开她。
许千枫不住地落泪,压抑已久的委屈和后悔就因为这一句话,洪流一般的卷上心头,刺得她酸涩不已。
如果当初认真思忖,而非一腔热血只顾外表,选择了沈安洲的话,会不会如今的结局就不一样了呢?
至少她不会对岳澈产生雏鸟情节,也不会成为一只折断羽翼的幼鹰,走完这一事无成又卑微可怜的一生,甚至在旁人眼中唯一的价值,便是她与生俱来的神鸟之血。
她这一生,活得好不失败。
血泊中的少女睁着双眼,面容上似乎还残存着浓浓的不甘,胸口已无起伏,永远地沉睡了,只是那只手仍然攥着青年的道袍一角不放。
沈安洲垂眸望着她片刻,冷俊的面容上无喜无悲,只是一如当年伸出手来,极轻极慢地替她合上了双眼。
……
再度睁开眼睛,被模糊而热烈的光芒渐渐唤醒。
梦境已散,一切重来。许千枫躺在破布软垫上,侧着头静静地盯着桌帘半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
耀眼的阳光霎时直射进来,将阴暗的供桌之下映照得纤毫毕现,也照亮了藏在这具小小的躯壳里,伤痕累累的灵魂。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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