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别
司乾在与王鹤之的几封信往来后便慎重做出了要离开的决定。钱是赚不完的,但是名就未必,自己窝在上林村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不毛之地,能有什么出息。想得再长远些,哪个县上没有个把举人,这教的业务也就只能局限在丹口县里,仅此而已。
但是乌合国不一样,那里有更大的实现抱负的空间,而且这乌合国靠海,气候温润不说,这女儿家家们还都长得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想想那画面就美哉不已。
……
当司柔听说爹要带着她结束在上林村的营生而远赴乌合国时,大吃了一惊。她隐隐约约觉得乌合国这个名字好熟悉,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是那夜,天空上挂着一轮明月,熬夜在自己的耳畔悄悄的告诉自己的那个秘密。既然是我们俩人的秘密,而且还答应过他不告诉任何人,那么自然也就不可告知于爹。
司柔的娘去世的很早,可是爹一直未有续弦。为了集中精力努力读考取功名是一个方面,但穷则是根本的原因。
虽然这两,三年爹成立了集团式斋牟取了不少暴利,可是眼光也跟着挑剔了起来。改嫁、拖儿带女的统统不要,但是略有姿色的家境并不一穷二白的妙龄少女又显然看不上他这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看得上你的你看不上,你看得上的又看不上你,这就是问题的症结......
……
但是司柔却很不想离开上林村,这里有她熟悉的一切,还有她娘的坟。可是爹去意已决,根本不容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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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离开上林村的前夜,与熬夜坐在云慈观不远处的悬石上聊了一整夜。
这一晚天空中也同样挂着一轮明月。
“非走不可吗?”盯着月亮看了很久的连夜突然冒出了这句话。如今他已经快1岁了,是个有着两道剑眉,沉默时面容刚毅冷峻,玩乐时神态多少有些玩世不恭的拥有双重性格的少年,但自从学习了暗器这门神功后,心性倒确实是稳重了不少。
她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似乎是想告诉连夜这是个令自己身不由己却无力改变的决定。
“那以后还会回来吗?”他说这话的语气冷静而悠长,伴随着冷冽的月光听了让人心里泛起淡淡的哀伤。
司柔心里莫名的就涌上一股想流泪的冲动,“山长水远。”她只说出了这四个字,怕再说下去,连夜就能听出来自己喉头里的哽咽。
连夜苦笑了一下,“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还记得我们曾经要一起云游四海的约定吗?我说过我要回乌合国去寻我的爹娘,现在我更加有了要去的理由,因为那里还有你。”
司柔的笑中带泪,“一言为定。我在乌合国等你。”
说完,司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绣工十分精致的用绸布做的香囊。“送给你的。看见它就像看见我一样。”
连夜的手有些颤抖的接过了香囊,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我一定会去找小柔的,他在心里想。
自己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小柔,只有陪伴了自己一千余个日夜的梅花针。他拿出一支形似簪子的梅花针递给她,“看到它也就是看到我。”
司柔接过梅花针说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
两人相视而笑……
……
翌日司柔坐着马车离开上林村时,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马儿在柔软泥泞的土地上一骑红尘,她不时的撩起布帘回望,直到再也瞧不见心底熟悉的一草一木。
连夜站在悬崖的高处,向下望去是一马平川。他冷静的看着小柔坐着的马车呼啸而去,直至再无踪影。他手里攒着她送给自己的香囊,怀里抱着他们一起饲养的一只名叫嗜睡的小灰兔。连夜问她为什么会给它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她笑着说道:“因为它老是眯着眼睛,就像是在睡觉,跟你完全相反,所以叫它嗜睡咯。”
他打开香囊,在几味常见的草药里还裹藏了她的几缕青丝,眼前瞬息浮现出她的桃腮微红,他还记得清晨她临别前的最后一句话:“熬夜,答应我,不要虚度光阴,不要埋没自己的资质,用功读,等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希望你是个德爱礼智,才兼雅,学比山成的大丈夫。还有,要给我写信。”
虽然自己一得空就会教小柔读识字,但好像还没到这种深度,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如此绉绉的句子,连夜在心里暗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