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着。(第2/2 页)
报应!都是报应!
“襄襄——”
晋纯的声音从帘外传来,令仪脑中空白,下意识抓了身边的锦被紧紧盖住,只剩一只手搭在被面上。
“你下去罢。”她对背对着来人的钟儿道。
钟儿将纱布往袖中深深一塞,低头走了出去。
晋纯嗅到了血腥味,脸色微变,看向拥着被子的人儿,“襄襄这么早便要休息了吗?”他坐到了床沿,倾身察看,眼神不容她闪躲。
令仪眼睫颤了颤,抱着被子往里挪,躲了他的视线,一边咕哝道:“舅舅和哥哥在商议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就是闲人,大闲人除了好好休息还能做什么?”
晋纯替她掖了下被角,“父亲也是考虑到你大病初愈,思虑太重不好。”
令仪暗暗松了口气,扬眉道:“哥哥是来通风报信的?不然的话,就请打道回府!”
“是,我是你一人的奸细!”晋纯对她的颐指气使很是无奈,每每只能落于下风,这回也不例外,便道,“南方不安稳,尤其眼下正处年关,民情浮动得厉害,遭人怂恿几句就容易生事。魏王有意从军中挑批精干前往南方各地,名曰制军,实为镇乱。”
令仪眸中一亮,“那不正好可以……”
晋纯道:“当然,如若能在制军之间安插入我们的人,长远来看,必有益处。”
“但,有许多人想分杯羹罢?”
“魏王、辛家、袁钟二氏,乃至留在南边的其余世家,都必将搅入这趟浑水。”
“我们的胜算又在何处?”令仪冷静了下来,乌珠似的瞳子如浸在清水之中。
晋纯恍了恍神,继续道:“父亲说过,这些旧世族盘踞于大魏军中,世代袭爵,甚至有些地方认人不认调令,魏王早已不满。我们、袁钟二氏,乃至李冲等辈,都是魏王手中的棋子。”
棋子。
还是在拓拔宪与辛家之间的棋子。
此情此景,亦像极了彼时彼景。
拓拔宪为了稳固太子之位,故意冷落辛女,大张旗鼓地宠爱她,让她生下长子。
她以身入局,为了救出洛,做了他与辛家之间争斗的棋子。
令仪流血掌心触到了被面,刺痛传来,整张脸惨然变色。
晋纯一下揭开了被子,血淋淋的掌心映入眼中,浓郁的杀意涌上心头,哑声道:“襄襄,我希望你给我解释。”
“入宫之后,我不小心摔到了蒺藜丛中。”令仪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
这是她和那个孩子之间的事,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果真?”晋纯并不相信。
令仪不闪不躲地看向他,“不要告诉舅舅。”
晋纯和她青梅竹马,她这样说什么意思自然听的出来。
不管有没有发生她口中的事,她希望他不要告诉父亲,也不要再查下去。
他蹭得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令仪抿了抿唇,纤长的乌睫在眼下投了片阴翳,像个冻在冰中的人儿。
过了会儿才像重新活过来般,叫钟儿进来给她上药。
厚重门帘却被男人第二次掀起,他手上拿着干净纱布,硬邦邦道:“伸手,给你上药。”
“疼!”令仪叫了声,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真的是碰到蒺藜?”
令仪笑了,两眼如弯月,凑近重新坐到床沿的男人,婉声道:“没事的,哥哥。有了这个说辞,应该也不用去宫里了,这不是很好吗?”
“小娘子这么聪慧,还会掉到蒺藜丛里去?”晋纯给她吹了吹,在底下撩着眼儿看她。
令仪眉头很努力地一撑,刁蛮道:“你再取笑我,女孩子家要面子的!”
……
手上的伤渐渐好了,令仪在夜间却从没有睡过安稳觉。
仿佛又回到了风寒的时候,燥热得想要浸在冷水之中。
她每日在临睡前都沐浴,换上夏日才穿的湖绉寝衣,只求在夜间能有一丝清凉快慰。
可是,没用。
她像是被抛进热浪之中,身上的寝衣被汗水浇湿,透明地贴在粉嫩的肌肤之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散下来的乌发披在了背上,一直延伸到深陷进去的腰窝。再往下,两只腿儿也像被层白透的布蒙着。
更可怕的是,她总觉得有人就在床头看着。
看她难忍地咬住手腕,不溢出口中的娇吟。
看她屈腿弯身,身子轻颤,浑身上下被汗水洗过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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