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教他的。(第2/2 页)
是谁在说话?
谁要她的命?
令仪呼吸变得急促,双唇不断翕动,猛得睁开了眼。
久处黑暗,一瞬间刺入眼中的烛火光芒让她微微发晕,还被刺激得溢出点点清泪。
她打量了下四周,周围陈设以紫檀沉木为主,线条冷硬,刻板僵直,若把烛光灭去,暗沉沉得像间刑屋。况且除了常见器瓶之外,还悬了把剑。
这是哪儿?
令仪晕乎乎的脑子费力地转着,看了看屋里没别人,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哎!娘子醒了!”忽然走进来两个丫髻宫女,一人捧着铜盆,还冒着热气,一人抱着叠洁白的洗脸巾子,到了美人榻旁开始拧起巾子笑道,“娘子再合眼休息会罢,我们给娘子擦脸擦身,等会儿再叫娘子喝药,一准儿不误事。”
令仪盖的锦被叫人揭开,身上湖色缭绫裁成的寝衣落入她的眼中,襟口一带的暗纹引起了她的注意,仔细看了看,是条绕柱盘龙,龙目正绣在她微微挺起的胸房之上,朝她怒目圆睁。
她宛若被什么东西咬了口,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到了哪里,一把推开给她解衣带的宫女,挣扎着往外面跑。
“放开本宫!”
她仿佛被人拿什么东西在脑上狠狠打了一下,恶心得连掩饰都忘了。
是拓拔宪!
他对她做了什么?
那些肮脏的事涌入她的脑中,尤其是孕后被人教着如何哺乳亲子,白皙浑圆处落满成年男子的牙印。
两个宫女一时没有防备,被她一推肩膀推得仰倒在地,手上的铜盆也倾覆了,热汤倒了一地,地上湿滑,一时找不到地方站起来。
她们见令仪朝着门口而去,顾不得臀脊酸疼,慌里慌张大声警告道,“此地不可乱闯乱看,会要人命的,娘子快停下脚步。”
令仪置若罔闻,只知道往外跑,想要找到拓拔宪,杀了他!
他怎么敢再度侵犯于她!
这一切一定都是他的阴谋,他早就认出她了,要害死她,见她快死了又觉得不该让她这样轻易死去,才会反悔救起她,用过去的手段百般凌辱她!
令仪双眼像是哭过一样红,踉踉跄跄地跑着,路过壁子上悬的宝剑,她停下赤足,仰起身子用力拔了出来。
“唰”的一声,剑身寒光映入她的眼帘,还有她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倒影。
两个宫女眼看着她要逃出自己视线,还带了锐器,差点吓死过去,连滚带爬地抓住了她身上过长而拖在地上的寝衣一角,“娘子要做什么?不可!万万不可!会丢了性命的!”
令仪喘着粗气,想要继续向前跑而跑不动,掉过身举起了手上分量沉重的宝剑,眼看就要挥下,两个宫女下意识缩回了自己的手,她忙将寝衣下摆抱在了怀中,露出了纤细的小腿,重新向外跑去。
乾阳宫中守卫不少,大多却都布在外间各处,竟让令仪一路畅行,到了室门口。
她听见了死都不会忘却的那人声音,正在低声呵斥着谁人,怒意沛然,正当她要冲入之时,只听见抽得风快的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听的人牙酸不已。
“知错吗?朕问你,知错吗!”
“你是太子,不是后宫中的女人,这些伎俩谁教你的,说!”
被打之人沉默不语,一道又一道鞭子毫不留情地落下去。
终于,被打之人冒出了第一声痛呼,稚嫩又隐忍。
令仪握不住宝剑,剑身“铿”地落在地上,挺跃了几下后回归平静。
室内骤然一阒,静得惊心动魄。
一阵脚步声后,德庆匆匆赶出来,见是她,赤足,身边还落了把剑,几乎是明目张胆地犯了宫禁,忙替她遮掩道,“娘子……您醒了……还请原路回去再休息休息,过后便有人来接您回西宁公府了。”
令仪白着脸,在原地顿了顿,听见鞭声再度响起来,似乎抽得比刚才还要重,稚子的呼痛越来越大声,像是经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脑子一空,推开了德庆向里面冲去。
一身衣衫被鞭子抽打得条缕分明的稚子倒在了地上,每道鞭痕都在向外冒着血水,她双唇忍不住发抖,想要去扶他,却听见稚子倔起脸道:
“要不是她那日在父皇耳边进谗言,父皇为何会重罚于我?她不过是亡国的公主,我是大魏的太子,让她淹死了又算什么?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拓拔宪拿着鞭子,也看见了她,见她赤足散发,脸色和裸露的脚胫一样白,冲到了拓拔绍面前问道:“你说什么?淹死?是你做的?”
她似乎难以置信,大口地呼吸着,“不会的,不会的……”
令仪委顿在地,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拓拔宪将五指蜷在袖中,把即将出口的“滚出去”改成了不带感情的“出去”。
“是你!你教他的!”令仪恨恨地看向他,两只眸子却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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