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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第2/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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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令仪吃尽了小半碗饭,拓跋绍和洛也离了此间,宫人们收拾残羹时,德庆才现了身,说兴庆宫来了人。

青雉疾步而入。早就从德庆口中知道贵嫔娘娘在这里,行礼之后坐在御赐的圆锦杌子上,正好与令仪面对面,便笑道:“娘娘说这事巧不巧?奴婢来,就是为了向陛下讨您去兴庆宫帮忙的,没想到您就在这里,省了奴婢脚程不说,口舌也少费许多不是?”

令仪饮了口雀舌,清淡的苦味落在舌尖,并不与她热络寒暄,只问什么事。

青雉见她冷冷的,美则美矣,倒与那时不大像,多了几分贵气。也没多想,叹了声气,向她和拓拔宪道:“说来也叫人感伤。老祖宗年岁大了,这些日子以来精神不济,夜里休息也不好。偏偏开了春有些地方进献的船就到了,要清点数目、登记造册。事虽是底下人在办,总要有个上人把关。老祖宗想着,宫里属娘娘位份高,人又慧敏,除了没经手过,倒是个极好的人选。奴婢与老祖宗就说了,万事都有个开头,奴婢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在旁帮衬着还不会吗?多办几件事,料想娘娘的才干也就养出来了,她老人家也不必操心这后宫事了。娘娘说是不是?”

令仪颔首,淡淡道:“事情本宫听明白了。蒙太皇太后信任,本宫感激不尽。可本宫没做过这些,怕做不好坏了事,闹出笑话,觉得托个更稳重的妃嫔更合适些。”她向拓拔宪看去,“陛下以为如何?”

拓拔宪却直接应下,“回去告诉老祖宗,她明日就去。”

令仪拢起了细细的眉尖,有些恼他自作主张,音量放重了些,也是在提醒他,“陛下知道的,妾做不好这些。”

也觉得他失心疯了不成,将宫中的事交给她来管,难道不怕她……

“那就学。学不会,朕亲自教你。还是你不想学?”拓拔宪效仿她饮了口茶,用空了的玲珑小杯向她示意。

——喝这样没滋味的茶,亏她喜欢。

令仪与他对视了一眼,脸色蒙尘般黯淡,“不是。妾谨遵圣命。”

如今不仅洛在他手上,她还想从他这里得知哥哥在南边的消息,这时候与他讨价还价,太不明智了。

所以即便万般不愿,也应当忍。

……

到了帖子上马球赛之日,令仪与拓拔宪同车出了魏宫,到了四处扎彩的青谷园中。

园子东南角已然辟出了一大片地,挝鼓数十下后,尚年幼的洛阳少年们便驾马而出,彼此见过。

青谷园的看台以杉木建成,如高阁竖剖,剖开的一面朝向赛场,朱红幔帐为墙,隔出一间间小室。正中之室最为宽敞,也最高,视野最好,能将场上形势一览无余。底下的小室差些,但也修得精美,外还圈了围栏,可以凭栏远眺。

春风将球场上的少年们衫袍吹得猎猎,第一记入门的马球引来沸腾的呼声。

许多奴婢探出了围栏,兴奋地指着进球的少年郎给自己女主人看。

今日这里来了不少人,多是场上少年郎的母亲姊妹,洛阳中一等的贵妇人清贵女郎。听见奴婢们呼叫,也都摒弃了矜持,纷纷站了起来远眺,找着自家儿郎。

令仪与拓拔宪在看台正中,同坐于宽长宝座,听到了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

拓拔宪低头看她,仍旧难掩惊艳与满足。男子用来束腰的蹀躞在她身上莫名旖旎,像是欢好后随手卸下自己的给她戴上,比落在肩上的印章还瞩目。一眼就让人知道她是谁的。

要不是那日他见过她穿上自己衣裳的模样,还想不到可以这般。

令仪不大自然地掩了掩唇,举止间尽是僵硬。

从未着过男装的身子觉得哪儿都不对劲,更何况还是他的衣物改来,合身不合身另说,穿在身上感觉怪异。

拓拔宪单手掌住她的细腰,对她还算了解,知道是听见外人在场,不自在了。便道:“除了腰间这个,不会有人知道是朕的衣衫,不必紧张。”

令仪不理他,绷着冷脸看底下的马球赛。

“老祖宗说你本事不错”,拓拔宪没话找话,“还问朕如何教的你?宜室宜家。”

令仪长睫微眨,“妾斗胆请陛下噤声,专心看殿下比赛。”

拓拔宪将她柔掌扣在大掌中,“朕不是与你来观赛的。你那日说,要替两人受罚,对吗?”

令仪终于看向他,露出不解之色。

拓拔宪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护着的殿下,发现有人能模仿他笔墨,要人替他每日写了大字交给先生。也还懂得礼尚往来,允诺人帮他回家。”

令仪茫然四起,明明听得懂字词,却总觉得他在说鲜卑话。

缓了缓道:“……他要洛帮他写字?”

从小就乖乖听话的她理解起这些话来格外费劲。

拓拔宪被她这副罕见的呆愣模样取悦,懒懒地靠在了椅背,看着她笑道:“他虽还小,和其他孩子不同,朕请的先生教了他不少东西,随便和谁就亲近,不是他的作风。更何况这么短的日子。”

令仪难以置信这是真的,“那天他明明说得情真意切,我……”

拓拔宪接过话,“你还替他求情,要朕别罚他,要罚就罚你”,举起她的手背一啄,“东安里离这里不远,春日花柳都开了,随朕去看看?”

令仪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东安里意味着什么,又问了一遍,“陛下的意思是,他不仅逼诱洛替他写字,两人还伙同了一起骗我和陛下?”

她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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